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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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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药物暖融融的化在手指当中,像是温热的水覆盖在冰冷皮肤上。

元欲雪实在不习惯这样的触感,也奇怪于合作者的动作。愣了一下,就要收回手,被黑皮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手腕。

男学生的声音微微低哑,像压着嗓子警告他那样,“……别动。”

·

眼镜进入到电影中,精神也变得极不稳定起来。

他在原地呆站了一会,每挪动一步,都像极大地消耗了他的体力。

最后他来到了元欲雪去过的地方,同样翻开了那本日记——鉴于电影的角度问题,他并不能完整地看到文字上记录的内容。但这会直观而视,触目惊心。又仿佛瞬间将他拉入了某个梦魇当中,额上全是冒出来的冷汗,一点一点打湿了面前的视野。他的身体颤抖地接近抽搐,手上的纸质日记也因他指尖失衡的力道揉得发皱,字迹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这一点让眼镜猛地惊醒了,他松开了手,努力将皱着的纸面抻平,把日记本合上,放回了它原来的位置。

即便身处这个空间内,对他而言都像是某种极大的压迫和精神折磨,但眼镜还是久久地伫立在其中。

直到游戏的时间将要结束,他才做了最后一件事——

燃烧的煤气灶,倒了满地的油。

眼镜点了一把火,陈旧的房屋中,墙壁上的裂缝被卷起的火焰烧灼,裂开了更大的空隙。

他再一次像以前那样,静静地站在了火焰里。

也或许和以前不一样——

在游戏时间规定的一小时结束的那一秒,元欲雪起身去按下了暂停键,刚才还置身火海当中的眼镜,在下一秒出现在了放映厅里。

从火焰燃烧的明亮环境光下,置换到昏暗房间中。这种反差让眼镜的视线无法适应,面前足足昏暗了几秒钟,才慢慢恢复正常的视野状态。

他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元欲雪。

电影屏幕上的微弱光线映在他身上,像散发着一团轮廓柔和的光。

眼镜的眼球猛地颤抖了一下,下一刻闭上了眼。

与此同时,角落某处传递来了安德烈的声音。

安德烈用完全听不出高兴的语气“恭喜”他们:“游戏结束。恭喜我的三名好朋友,获胜了。”

安德烈何止是不高兴。他简直快要气死了。

明明是最能展现人性、引发玩家内耗的游戏,活生生被他们完成了抢玩关卡。

这合理吗?

第15章整蛊游戏

宴客厅中的壁炉火焰升腾而起,滚出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而被那一片火光映亮的区域,明灭阴影落在年轻人英俊的面庞上,他的表情却实在称不上高兴。

同样不高兴的是安德烈,在三名玩家游戏获胜回来后,他的眉毛微微一挑,神色连遮掩都懒得费心,反正摆不出庆贺的脸,反而目光嘲弄又恶意地流连在玩家中间。

视线直白,巡视般地一个个扫过。

这种来自NPC的恶意,像是某种死亡标记,危险预兆常常会让玩家们坐立难安。但现在,他的警告威胁却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因为被安德烈恶意凝视的其中两个人,注意力都落在了其他人——准确说是那个新人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他的打量。

就不要提害怕了。

安德烈更加生气起来。

被安德烈的恶意视线“照顾”的最久的人,自然是中间那个新人。

可偏偏元欲雪垂着眼走来,冷冽安静,不要提给予什么反应,连目光都不曾和他有一瞬相接。安德烈眼里简直能蹿出火来,视线从元欲雪的头发丝细细刮过了他的足踝每一处,存在感十分强烈——但元欲雪就是不看他。

安德烈的郁闷都要写在脸上了。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让他恼火。

还处理不掉。

卷毛嘴里含着颗糖。这是他刚刚咬牙切齿地盯着屏幕,兔子怕他能活生生把牙咬碎,给他找出来的道具糖果,让他嚼着玩。

元欲雪一归座,他就面无表情地把糖咬碎了吞下去,盯着他半晌才道:“你能不能别这么逞个人英雄主义啊?又没多厉害,上赶着受伤是不是?”

兔子不知道他哪来的火气,拍了一下他的肩。连行队都皱着眉,轻轻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警告,卷毛却还是不罢休地开火,“你有几条命够送的?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就那个眼镜不比你能打吗,还急着帮人挡刀呢是吧。”

眼镜站起身。

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透着股病气,目光却很锋利,不掩锋芒。

“不要太过分。”眼镜冷淡瞥了他一眼。

卷毛一点不怵他,冷笑着说,“说实话不叫过分——也不要觉得你有‘天赋’就多了不起,谁没有啊?”

“我没有觉得自己了不起。”眼镜语气很平淡,“只是比分不清喜欢还是讨厌,整天只能靠叫嚣得足够大声吸引别人注意的幼稚小鬼要好多了。”

这一句炮轰显然超出卷毛心理预备之外,他一下愣住了,脸在一瞬间变得通红,看上去倒真的很像是心虚。在短暂停顿后,自认问心无愧的卷毛大声又无力地反驳,“能不能别说不过就扯开话题?我看不惯你骗元欲雪给你挡刀,不行吗?”

他见到屏幕转播中,元欲雪替换眼镜的位置而受伤的时候,的确产生了非同一般的焦躁感。

卷毛当然将这种焦躁归结为了生气愤怒……虽然他平时并不是个多富有多余正义感的人。

被提到名字的元欲雪,终于疑惑地抬头,望了眼卷毛:“?”

就卷毛刚才的话,元欲雪完全没往自己身上套,也没意识到卷毛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的能量储备下降的很快,为了维持在执行任务时的高灵敏度状态,在环境判定暂时安全的时候,元欲雪启用了待机模式。

状态和第二代机器人的待机模式不同,能走能动,能听见说话声音,只是反应会迟钝一些……也是因为这种迟钝,只有被明确提及姓名时,元欲雪才会给予一些反应。

而突兀被元欲雪注视的卷毛,简直好像案发现场的嫌疑人被当场逮住。

他看见少年人那双黑沉漂亮的眼,含带着一点迷惑的问询看向他,简直好像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戳破,一下心虚得厉害,脸也跟着发烫。就算是再想嘴硬,也很难说出刚才同样强硬的话,甚至产生了一种微妙挫败感……我为什么要那么说他?

真的会很惹人讨厌吗?

元欲雪半天没等到卷毛的回应,也没收回目光,只是顺势垂下了眼。他的睫羽长而细密,低垂时掩下一层淡青色的阴影,看上去就是特别乖的模样,一下能激发出人强烈的愧疚感。卷毛简直是坐立难安,也就是这时候,他听见安德烈的声音,难得觉得顺耳许多,赞许地看了他一眼。

正在黑着脸宣布来玩第三场游戏的安德烈:“……”

妈的,不知道为什么鸡皮疙瘩起来了,有点不爽。

挑选方法当然是一如往常地使用抽签模式。只是这一次,签筒被送到卷毛手边时,卷毛别扭地看了一眼,沉默地一推,在竹签撞击的清脆声音中,签筒被稳稳地送到了元欲雪的面前。

卷毛说:“你先抽。”

安德烈若有所觉,冷笑着瞥了他一眼。

元欲雪对于抽签的顺序其实没什么太大要求,因为处于待机状态,他的动作短暂地迟钝了一下,才伸手从签筒当中勾出自己的那支签来。

“鸿运”当头。

第一支签,就漆着朱红颜色。

其他玩家的瞳孔都微微收缩了一下,有人的唇微微一抿,露出了略微怀疑的神色,不客气地看向安德烈。

真的会有人的运气差成这样,连中三把?

“最公平的方法。”行队突然开口。他的音色很沉稳凛冽,让人想起冬日高塔外卷起的风,此时这阵风也正刮向安德烈。他并不遮掩自己的质疑,“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公平。”

安德烈比了一个手势,无所谓地开口,金色眼瞳中却盛满恶意,“时运这种东西,时高时低,总是很难解释清的。”

“可是这样也太无聊了。”兔子叹息地说,“没什么事干,安德烈少爷。你总不能让我干坐着看一天吧?”

她和安德烈少爷打商量,“不能改成自愿报名吗?我也很想玩游戏啊。要是一直抽不到,运气也太坏了一点。”

她把“运气坏”三个字咬得很重,有点阴阳怪气的味。

NPC的权限当然很大,甚至可以做一些规则外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同样要受到副本规则制约……否则在照面的第一眼,这些非人的存在就能直接追杀所有玩家了,根本没有走程序的必要。

在两次三番的收到质疑下,安德烈的脸颊看上去不大明显地微微鼓起。大概是收到了某种警告,他恹恹一摆手,“那下个游戏,自愿报名,想玩的都可以来。但现在的话……”

他一摊手,“请大家尊重规则。”

即便明知道抽签结果有猫腻,但规则就是定局,玩家们并不能横加干涉。

哪怕还有不满,最后结果也是双方各退一步,其他玩家开始继续抽签。

元欲雪没意识到因为他的抽签结果,甚至差点引发了一场玩家们与NPC间的对峙。人类的复杂情绪对他而言本来就是难以被分析的领域,何况现在元欲雪还处于待机状态,对外界的非强烈刺激几乎给不出反应。

那只红签被他放在桌面上,手指轻松拢在上面。朱红颜色从他指尖下露出,更衬得那双手无比苍白细腻,如同融雪。

元欲雪轻轻闭上眼。

他的待机状态,在旁人看来是难掩的疲惫状态,显出一些羸弱意味来。

这次中签的是团队中的另一名年轻女性,染着金色长发,面部特征有很明显的混血标志。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是很简单的两个字。

“阿金”。

是看上去有些冷漠的性格。

阿金看到中签,没什么反应,只是将签放下后,微不可察地飞速瞥了元欲雪一眼。

在安德烈已经打好腹稿,正准备给“幸运朋友”们宣布下一轮规则时。因为顺序被调转而排到最后抽签的卷毛,突然间凑上前,提前从签筒里摸出了一支,看都没看,就很放肆地把那支红签甩在了桌面上。

“总算中了啊。”他懒洋洋地说,“运气还行。”

简直每个字都写满了挑衅。

安德烈微微怔了一下。在他的安排里,卷毛绝对不包括和元欲雪在同一场次游戏中,这个结果完全是出乎预料的……他黑着脸看了一眼红签,就算明知道对方一定动了什么手脚,也不能说出“你不可能抽到”这种话。

毕竟这可是“概率”游戏。

所以他沉默了一会,飞速更改了下一轮准备玩的游戏,刻意压低了嗓音,笑着说道:“你们的胆子,应该都还大吧?”

“这么晚了,为了避免犯困,我们玩刺激一些的游戏。”安德烈仿佛很体贴般,微笑地说,“这栋别墅传闻是由古堡改建成的,地下一层保留有当时的‘医疗室’,还有那个时代的医疗器械和标本,我嫌弃那里灰大又闷,懒得清理,就让佣人封上了地下室的门——不过现在,还是可以重新打开的。”

“第三场游戏,就是探索地下室。”安德烈的语气很温和,仿佛他的要求一点也不苛刻,“为了证明大家都有用心探索,获胜的条件,就是带回来一件地下室的标本物。”

阿金突然问道:“……那里面有什么标本?”

安德烈这次是真的放开了笑起来。

“还能有什么标本?”他舔了舔唇,“当然是人体标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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