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整个中军帅帐都安静了。
他们还以为说是他们觉得自己的战法太惨绝人伦的时候，并君会有更好的不伤天和的妙计。
结果，你说的这个心灵慰藉却是，你的计谋会比我们还狠毒。
“能说说君上的计谋是什么嘛？”王翦有些迟疑地问道。
蒙毅看了自己的兄长一眼，见蒙恬点头，也才清了清嗓子。
“君上的计谋就是……”
所有秦军将领都竖起了耳朵，甚至拿出了毛笔准备记录。
“找一些病死的猪狗牛羊，堆叠在一起，再加上一些敌军的尸体，像沤肥一样沤上十天半个月，然后用投石车，将之这些人和牲畜的尸体都抛投入阏与城中，不出十日，整个阏与城将瘟疫肆虐，再无一常人，甚至整個赵国都会死上一大半人。”
“嘶~”所有秦军将领都倒吸了一口冷气，好狠毒的计谋啊。
自己刚刚临时想的什么水淹阏与，火烧阏与，埋葬阏与和并君的计谋比起来，自己想到的最狠辣的计谋都显得是那么的人畜无害了。
果然是能给人极大的心理慰藉啊。
“这事……并君真的干过！”王翦毫不怀疑言晏能想出这等狠辣的计谋。
因为并州真的干过这事！
当年李牧埋伏了胡人三十万大军的时候，言晏就带着雁门关的三千骑深入敌军后方制造混乱。
杀人、放火、投毒、散布瘟疫，都是正常操作。
尤其是在并君手下还有百越四凶人。
力大无穷无双鬼，柔情似水焰灵姬，百鬼夜行驱尸魔，万蛇之王百毒王。
其中无双鬼被培养成了羽林卫虎贲营第一勇士，也消除了一些戾气。
焰灵姬更是被收进了后宫。
但是驱尸魔、百毒王却很少再露面。
而这两人就是当年造就胡人后方大乱的罪魁祸首。
在并州西征之时，两人又罕见的露面了一段时间，造就了澹林和林胡的百鬼林和千里毒障区。
整个澹林、林胡在并州撤走后，水源、林地都被两人以瘟疫和毒给污染。
只不过这些手段都太有伤天和，加上并君得到史家默认的北帝称号后，为尊者隐，所以没有人将这些事情公开。
可是作为秦国军方高层，王翦还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虽然并州结束战争之后，才由驱尸魔和百毒王解除了瘟疫和毒障，但是想要让澹林和林胡恢复到之前的状态，恐怕还需要数年时光才能做到。
只是为尊者隐，王翦也不好将这种事公之于众，否则那就是得罪并州，得罪史家、儒家。
甚至秦国都不会容他。
有些东西，是不能公开的。
“你们知道就行了，不可外传！”王翦沉声道。
毒士之名可非浪得虚名的。
“君上说，若是诸位将军觉得此计有伤天和，那么君上还有一计，略微温和一些！”
蒙毅继续说道。
“温和的好，温和的好！”
秦军将领们都有些怕了，差点他们就成了这个计划的执行者了。
若是并君真的接管了大军，真采用这个计谋，作为将士，他们也只能令行禁止的坚决服从。
想到就有些后怕，还好并君没有夺权之心。
“君上说，秦国攻赵，毕竟是劳师远征，哪怕秦国将粮仓前移，从成都天府搬到了关中，但是距离赵国毕竟遥远，僵持之下，秦国的粮草必然会先于赵国之前枯竭。”
“君上觉得在断粮之后，后方粮草未至之前，可以先将敌人士兵掺和军粮制成肉干，可顶三日饥荒。以秦国的驿传制度，撑过最艰难的三日，后方粮草也必然能够抵达了。”
蒙毅继续说道。
“别说了！”哪怕是身经百战，王翦都觉得有些残忍。
当年武安君阬杀赵国降卒四十万之时，所有人都觉得残忍，但是作为亲历者，王翦却很清楚那是迫不得已的。
因为秦军根本供给不了四十万降卒的粮草，或者说秦国也没想到白起居然能俘虏降卒四十万。
可是这些降卒又不能放回赵国，最终这个罪责只能由武安君来背负了。
那时候还年轻的王翦都觉得过于残忍了。
可是现在看看并君的计谋，王翦突然觉得，武安君阬杀降卒四十万，其实也不是那么残忍到让人难以接受了。
死于敌军之手，总好过道德沦丧，人食人吧。
武安君至少阻止了这场人食人的人间惨剧发生，让那些士兵死的壮怀激烈，而所有恶名自己来背负。
若是将武安君换成并君……
王翦不敢想象那将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
心中对武安君的最后一丝隔阂也随之烟消云散。
虽然他们都知道武安君是迫不得已，但是终究是过不去良心的那一关，只能将罪责归咎到武安君头上，安慰自己，那是大将军要求的，他们只是小兵，不得不为，以此来获得一丝人性的慰藉。
然而，再看看并君的计谋，他们觉得，武安君真的太难了，为了让赵国降卒不去背负食人的恶名，独自担下了所有罪责，给了那些降卒一个英烈之名。
“阏与城虽然城高墙厚，但是我们还不至于打不下来！”王翦果断摇头。
差点被带偏了。
这种毒计确实好用，损失也最低，但是用完之后，整个天下都很难再有自己立足之地了。
作为秦国如今军中第一人，他还是有自己的骄傲和计划的，还不至于要使用如此狠毒之手段。
“阏与城依山而建，背靠太行山脉，将整个城池围在山麓之下，想要攻打阏与，想从正面突破很难很难，但是在阏与城的两侧城墙与山脉相连的地方，却是有着一条兽道。”
王翦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这些兽道是山中采药的药农和打柴的樵夫才知道的，也不能容许大军通行。
但是一支几十人的死士先登小队却是完全可以趁着夜色从山脉上落到城墙上，占领出一处城墙，开辟出一个安全的战场给攻城的大军创造机会。
他们真不至于要使用那种惨绝人寰的打法。
所以王翦说得很快，生怕其他将领们被带偏，认同并君的计谋。
趁着一切还没定性之前，必须把这种思想给清洗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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