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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暖安惊骇万分,忍不住脱口,嗓音尖锐,“警察同志,你刚刚说什么?宋玮哲死了?!”
公安人员看了暖安一眼,然后一双眼睛锋利地盯在薄季琛脸上,平静说道,“尸体是凌晨六点左右被人发现的,经核实,死者名叫宋玮哲,死亡时间大约是在昨晚十点前后。薄先生,这段时间你应该还没回家吧?惨”
薄季琛的神情已由在最初听到宋玮哲死亡消息的震惊转为了平静如水,声音很淡,“他的死跟我无关。拓”
“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公安人员例行公事。
薄季琛看了一眼腕表,目光始终波澜不惊,“能否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需要回公司一趟。”
“薄先生现在恐怕不方便回公司了。”
公安人员语气沉稳,“帝峰集团是宋玮哲被杀的第一现场,警方已经加以封锁并进行排查。”
薄季琛闻言,剑眉蹙起。
慕暖安几乎是彻底愣住,全身僵硬在了原地,手脚冰凉,寒意丛生,她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紧跟着客厅桌上的手机响了,突兀刺耳。
是薄季琛的。
他拿过,抬手示意了下警方。
公安人员点头表示同意。
薄季琛接通电话,因为慕暖安离得近,所以听得出是肖尚宇的声音,很焦急,好像是询问他没事吧。
“公司这几天的事你帮我处理一下,让攀峰务必安抚好员工和股民的情绪,还有,股东那边派副总出面交代一声。”
薄季琛的嗓音很低沉,有条不紊,不像是个官司缠身的人。
又交代了几句,放下手机,薄季琛看向警方,“我需要多久?帝峰现在的情况很乱。”
“薄先生,你务必要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很显然的,公安人员不愿透露太多案情。
“不——你们不能带走他!”慕暖安不知所措,只觉得心脏窜跳,手指颤抖的厉害。
薄季琛伸手安抚了下暖安,然后不动声色地看向一旁的检察院人员。
检察院这边开口,“我们会等薄先生从警局出来。”
两方都盯在了薄季琛的身上。
一起商业犯罪,一起命案,都不是小事。
慕暖安虽说心急如焚,但还没愚蠢到冲上前跟警察、跟检察院的人吆喝质问,你们TM凭什么带走我老公?凭什么?
一大早,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人都能找上门,那手里肯定握有确凿的对薄季琛很不利的证据。
她再大吵大闹都是于事无补的,薄季琛必然要走这么一遭。
薄季琛深深看了一眼暖安,许是担心她会害怕惊慌,但见她始终保持着克制的态度,多少也放下心来。
“乖乖呆在家里不要出门,别担心,我很快回来。”他习惯性地揉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薄先生,请吧。”
薄季琛淡定自若,“我需要通知我的律师。”
“可以。”
*
多事之秋。
崇格的新品庆功会肖尚宇没参加,也连续推了好几个宴局。
彼时,肖尚宇坐在办公桌前,面前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头。
办公室不许抽烟,他却一根接着一根去抽。
电脑屏幕都是有关薄季琛的负面消息。
他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该死,最好的兄弟进了局子,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明明知道凶手是谁,却只能眼睁睁的什么都不能说。
是的,他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不知道那个人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人命在他眼里,早已经如同蝼蚁般微贱不堪。
他盯着屏幕看了良久后,这才拿起座机,拨了内线。
“帝峰那边股价如何?”
“听说董事局有动静,不过股价现在跌幅程度比之前要小了。”
肖尚宇皱眉,若有所思。
薄季琛被检察院盯上,这是肖尚宇一早就料到的。
他很清楚董事局里的老东西必然会有人出面检举薄季琛,而检举他的人不会是新上任的高官,必然就会是老股东。
“备车,我务必得去帝峰一趟。”他担心孟攀峰应付不了。
……
帝峰集团,一片水深火热。
地下停车场作为第一案犯现场被封锁,连同的,薄季琛的办公室也被封锁,其后果就是闹得人心惶惶,员工们猜测纷纷。
而薄季琛的一直未露面,已经让大家多多少少猜出了个七八分了。
警察在做完第二次排查后撤了封锁,高层们命各级主管安抚员工们的情绪,员工们虽说又恢复正常的工作,但实际上,大家都没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哎,你们有谁知道那个死者是谁吗?”
“好像叫宋玮哲,据说是宋鲜正的儿子。”
“什么?那个被帝峰收购,然后跳楼自杀的那个宋鲜正?”
“是呀,怕是上门替他爹索命来了,一言不合薄总就动手了。”
“不会吧……薄总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道呢,知人知面不知心。”
众说纷纭,各执其词。
除此,股东们早就集中在了会议室,他们自然是有权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薄季琛作为嫌疑人被警方带走,这令所有人都没想到,更重要的是,这件事可能将会影响帝峰的发展。
“先是滥用职权以超出原价两倍的价格购地,然后又是杀人凶手,薄季琛还想带给公司多大的损失?”
“没错,因为他个人的缘故,现在已经严重影响了帝峰的运作,我们董事局有权罢免他的职位!”
基本上都是攻击薄季琛的说辞。
见所有股东们的情绪义愤填膺,新上任的副总赶忙出面劝说,“现在只是公安问话,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太轻易下定论了,否则咱们内部先乱阵脚,便宜了竞争对手。”
“哼,你当然替薄季琛说话,他提拔你做副总的么!”有股东愤愤不平地说。
副总百口莫辩,他是靠着自己的实力才做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不论出于公还是出于私心,他都是相信薄季琛的。
“王董这话说的,现在薄总不在帝峰大家应该万众一心,王董莫非是想搞离间不成?”一旁的孟攀峰忍不住顶了句。
“你——”那位被唤作是王董的脸色瞬间挂不住了,“小小的经理而已,也敢这样对我讲话?当年我和薄峰一起打江山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混呢!”
薄峰,是薄季琛的爷爷,也是帝峰集团的创始人。
孟攀峰冷嗤一声,不想跟这老东西瞎嚷嚷。
很快的,肖尚宇就赶到了。
风尘仆仆,却带着凌厉骇人的气息,和平时那个吊儿郎当的肖尚宇不太一样。
股东们全都看向肖尚宇。
“肖总?您怎么过来了?”
股东们纷纷恭敬起身。
要知道,肖尚宇的公司——崇格集团虽不如帝峰庞大,但也是A市数一数二有头有脸的大企业,帝峰和崇格有长期的合作,所以没有人愚蠢到会不给肖尚宇面子。
肖尚宇开门见山,“各位,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你们想要薄季琛一力承担,这倒也没问题,但至少要等着事情有定论吧?如果今天警方就确切告诉你们,是他杀了人,然后检察院的人也来告诉你们,他薄季琛滥用职权,那么我二话不说,我肖尚宇愿意自掏腰包,帝峰损失多少,崇格就来赔付多少,这样如何,嗯?”
此话一出,众人唏嘘,没人敢叫板了。
肖尚宇和薄季琛的交情他们都是知道的,真的这么说了,他便会毅然做到,没人会傻的地断了自己财路。
肖尚宇的目光冷冷落在刚才的王董身上,丝毫不忌讳,
“你亲眼看见薄季琛杀人了?你亲眼见到薄季琛拿回扣了?”
王董事沉了沉脸色,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肖尚宇居高临下,长指弯曲敲了敲桌子,“在座的都是帝峰的老股东了,哪怕就是外行人也明白上市公司经不起折腾这一说。如果这个时候你们不团结,那么受创最重的肯定会是帝峰的股票。帝峰的股价现在已经出现下跌现象,难道你们想看着自己的腰包一天比一天瘪吗?”
这句话切中了股东们的利益,他们的抵触情绪似乎减弱了不少。
是的,利益至上,他们对薄季琛的诸多异议也只不过担心其会触碰到他们的利益链罢了。
而新上任的副总这个时候由衷佩服起肖尚宇来,然后起身跟大家说道,“肖总说得对,现在帝峰就像是风雨中摇晃不定的一枚棋,随时都有被人踢出局的可能,到时候大家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那点利益,而是失去了整个利益根源。”
“那我们需要怎么做?”其中一名股东问。
副总想了想,然后清了清嗓子道,“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推出好的消息,增加股民们和客户们的信心,所以我建议将公司新品发布提前推上日程,大家觉得如何?”
肖尚宇颔首。
股东们听了这番话后也都纷纷点头。
孟攀峰这才松了一口气:老大,你可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啊!
*
薄宅。
见慕暖安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萍姨忍不住上前劝道,“太太,吃点东西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慕暖安没反应。
萍姨再劝,“太太,好歹吃一点,要不薄先生会担心的。”
听到薄先生三个字,慕暖安空洞的眼神这才有了色彩,吧嗒一声,一颗泪就落下来,她没顾得擦,伸手拉过萍姨的手,怔怔,“萍姨,你说,薄季琛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对不对?”
她好怕,整整一天心都悬在半空,怕摔下来就是粉身碎骨。
萍姨心疼,轻轻拍打着暖安的背,“先生会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哈。”
慕暖安死咬着唇,不想让自己懦弱地再流眼泪。
早知如此,昨天她就该拦住他,不让他离开家半步,她哪知会发生这种事啊!
新婚不久,丈夫就因涉嫌犯罪进了局子,她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家等他的消息,换成谁,谁不忧心忡忡?
商场的尔虞我诈她不清楚,但薄季琛不会杀人的,她相信他!
而与此同时,宋玮哲被杀一事,警方鉴于案情重大,影响恶劣,便很快成立了专案组进行调查。
负责人是在重案组连破大案的罗康警官,在得知手下将薄季琛带回警局后,罗康决定亲自审问薄季琛。
审讯之前,检察院的人已提前打了预防针,“此次的嫌疑人心思缜密,说话滴水不漏,之前还有几次他被人告发商业犯罪,但最后都因证据不足无法起诉他,所以你审问时要打起一百分精神。”
罗康神色沉沉,“放心,我心里有数。”
带着资料,罗康到了审讯室门口。
里面的手下走出来,“头儿。”
“怎么样?”
手下摇摇头,“唉,很显然他是想等着律师来。”
“案情重大,我们必须争取延长审问时间。”罗康皱着眉头严肃道。
“这……”手下面露难色。
“你去打报告,我亲自来审。”
“好。”手下点头,匆匆离去。
罗康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
审讯室,空旷,镜中的薄季琛,面色不改,沉静幽然地坐在那,他的面前放了一杯茶,已经不冒热气了。
短短几秒钟功夫,罗康已经将眼前这个高大欣长的男人打量了一番。
这个男人的确长了一张得天独厚英俊无铸的脸,再加上他是鼎鼎大名的商业巨贾,往那一坐,周身都散发着一种运筹帷幄的稳重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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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巨贾,罗康见过不少,也曾因为林林种种的案件跟有钱人打过不少交道,但薄季琛,他是第一次接触。
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过于平静,连目光都太过安定,令人猜不透他内心所想。
平常犯人,只要来到审讯室,心虚的额头鼻尖都会冒汗,手指也会冰凉。
但这个薄季琛,看上去是真正的喜怒不动声色。
罗康想了想,将手里的资料放下,朝薄季琛伸手,“你好,我是这次案件的负责人,我叫罗康。”
薄季琛伸手同他相握,“你好。”
罗康收手,却轻蹙了下眉。
因为握手之后,他发觉薄季琛的手心干燥,没有一丝的冷汗溢出,心中不免对这个男人另眼相看。
他是如此冷静,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他是无辜的,宋玮哲的死跟他没有丝毫关系;另一种可能,他是善于伪装的高手,深谙人心。
到底哪一种才是他薄季琛的真面目?
罗康轻轻呼气,眉头一皱,这个薄季琛不简单。
“茶都凉了。”罗康坐下,没马上说案情,而是伸手碰了下面前的杯子,“还是,薄先生没心情品尝?”
他想找出薄季琛的破绽,哪怕只是一点点。人都有破绽,犯了罪的人更会有破绽,只要他能露出那么一小点,就一定逃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奈何,薄季琛只是淡淡一笑,“罗警官一定没尝过帝峰的茶,等以后有机会,罗警官可以登门拜访,薄某亲自泡茶,当然,如果是再次封锁办公现场,我是绝对不会欢迎的。”
罗康听出了薄季琛的言下之意,他的意思是:我不是没心情喝你们警局的茶,不喝,仅仅只是因为你们这的茶太难喝,而且,我喝不惯。
他在暗示他,他薄季琛是无辜的。
当然,罗康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办案更多的是要靠缜密的逻辑和平静的理智。
“薄先生,很抱歉,因为案情复杂重大,你暂时不能被保释,另外,你的律师就算来了,也需要等到问话结束。”罗康言归正传。
薄季琛的唇稍淡然,目光平静深远,“我知道你们急于破案,所以不按规矩我也能理解,你想问什么?”
一句话问的罗康尴尬。
很显然,这个薄季琛是清楚知道他没有经过申请就擅自对他进行延后保释,而如此一来,罗康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这个薄季琛,他只是跟他简单过了招,就能感觉到此人十分冷静的气场。
怪不得检察院的人要格外提醒他。
“那来说说宋玮哲被杀一案。”罗康清了清嗓子,“昨晚,九点左右你跟死者见过面对吗?”
薄季琛云淡风轻,“他是我和我太太的朋友,朋友之间谈话交流不可以么。”
“朋友?”罗康微微眯眼,“据调查两年前你收购了死者父亲的公司,当时你为什么这么做?”
薄季琛却轻声道,“罗警官,你越职了,这个问题应该由检察院来问。”
“我是例行盘问!”
薄季琛嗓音始终淡淡的,“在没确定我就是凶手之前,我是不是有权知道整个事情的经过?你的盘问有点本末倒置。”
罗康终于明白刚刚手下从这里出去无奈的神情了,这个薄季琛,头脑太清醒。
“好,我告诉你。”他沉下气,将整个案件情况简单描述了一下。
宋玮哲的尸体是被帝峰的泊车小弟发现的,泊车小弟通常都会提前半个小时早早在停车场等候,尸体被发现时,宋玮哲是趴在停车场最中央的显著位置,头部受到重创,四周血迹已经干涸。
警方接到报案后,宋玮哲已经没气,警方迅速对此案展开调查。
经盘查,才知道死者是已故企业家宋鲜正的儿子,两年前宋鲜正在公司被帝峰收购后跳楼自杀,宋玮哲也随着父亲公司破产几乎杳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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