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谈甚欢，封小玲拿手机在旁将这一幕记录下来，准备明日登报。
唯有许凡加稍显落寞地退到了一旁。
从病房出来后，封小玲走在唐莲身侧半米的距离，为她汇报接下来的行程：“先去黑曜石酒店会见招商投资人，再去马来高尔夫球场与王局打球，然后，去未星福利院看望孩子们。”
紧跟着又道：“因您在医院耽误的功夫太久，剩下的时间只够挑两个去做。”
唐莲想也不想：“推掉与王局的球约。”
封小玲无情地给出建议：“王局平常很忙，今天是他特地抽出空，就为与您商谈有关针对《荒主》对现实的影响，材料已经准备好，随便一条解决方案入选，都能让您在主家地位提升。”
“那就推掉…”
“招商投资人也不行。”封小玲提前预判，“提供解决方案的同时，没有投资方撑腰，这项方案的成功率就会大打折扣，而且，是否能和投资方打好交道，也是主母关心的事。”
唐莲垂下眼眸：“可是…福利院的孩子在等我。”
“去福利院只是今日行程多加的，慰问老兵足够体现出您的亲民，去不去影响不大，没有多少锦上添花的空间。”
封小玲又说：“许伯山一直想让孙子为国家做贡献，或许您可以动用权利安排他入伍，许伯山知道后一定高兴，主母那边也…”
“够了。”唐莲突然回头，“那小子大夏天戴冰袖，胳膊上一定有纹身，我就算动用权利也只是重新让他测试，怎么能直接安排入队伍？作弊作的也太明显了。”
“您这是在帮他。”
“不要把长辈的想法强加在小辈身上。”她冷冷道，“而且我并不觉得他愿意走后门，只有弱者会去找捷径，再说了，许凡加是英雄后代，有自己的尊严，我没缘故施舍，岂不是会让他很不高兴？”
封小玲扶了扶眼镜道：“这不算施舍。”
“为什么不算？又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唐莲忽然想到时芯同意衡量实力救她于水火，这又算不算是施舍呢？
她感到难堪。
一阵愤恨后，又无可奈何地垂下头，软下声调：“看望老兵，并不是我的作秀，不要把我说的跟你一样无情。”
封小玲没有回答。
唐莲收拾好表情，赶赴下一个场地：“帮我安排去未星福利院的行程，告诉孩子们我明天一定会去。”
“是。”
还在病房的许凡加默默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床头，见许伯山闭眼装睡不理人，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去到走廊。
他点开微信聊天框：“芯姐，唐莲来过了。”
“去做什么？”
“慰问老兵。”
时芯也是今天才知道，许凡加口中所说“想要为国效力”的来源，是他的英雄爷爷。
三代从军，到他这断不断不重要，重要的是想让爷爷高兴。
这感天动地的孝心啊…
她噼里啪啦打字：“还好没影响到医院其他人。”
许凡加回：“是芯姐有实力！解决的快，不然有够乱的。”
一如既往的嘴甜。
时芯笑笑，抬头看向心不在焉的张肃。
“走神了？”
“啊？”
熟悉的咖啡店，与上次不同的是没有包场，也没有对立。
周末的下午，一点就开始进人，门上风铃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位置变换，两人坐在角落，玻璃窗倒映虚影，窗外惠风和煦，万里无云，晴朗的日子又是大学城附近，免不了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时芯没有顾及形象，双腿叠交，手肘撑住窗台，靠着沙发，偏头去看手机新闻。
张肃坐在对面，也捧着个手机，屏幕页面是游戏内容。
他努力了许久，依然在最初的新手村打转，其他地图不是没开，只是进去遇到志怪的几率太大，有更好的奖励却没匹配的实力。
明知拿不到的话，不如就守在一开始的地方，说不定熬着熬着，运气好就有了呢？
这是他无望的困境，也是这个世界有注册资格的百分之八十玩家，遇到的相同境遇。
所以《荒主》降临，就是为了淘汰他们这些，占比百分之八十的人吗？
他不甘心啊…
隔壁桌点了杯奶茶，张肃不可避免的想起在奶茶店工作的时候。
现代人是真喜欢喝奶茶，店长又小气，只雇他一个员工，从招待客人到后勤，全是他一个人在干。
从早到晚找不到能喘息的机会，八点到夜里十一点，他累的像条狗，起床就工作，结束就睡觉，为了赶通勤，每天睡不到六小时…
真的会有富二代去做这种傻缺工作吗？
怎么可能，只有穷鬼会去！
穷鬼富二代，不是对他的调侃，是确切描述。
“走神了？”
“啊？”
张肃转头，发现自己看那杯奶茶看呆了，点奶茶的女孩害羞的笑，或许是将他的失神错当痴迷了。
无所谓。
他看向时芯，依旧摆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一如学校初见，明明全身都是廉价的衣服，却能对任何人、事不卑不亢，甚至私下的嘲讽、诋毁、八卦，全当过耳云烟。
真的不是在演吗？
从小到大，张肃的生活费都必须在成绩优异的情况下才会发放，继母和她的儿子总是从中作梗，远在国外的那个男人也不多问，饿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直到上了大学，继母死后才好起来。
他出身上流社会，却没法真的过上流社会的生活，窘迫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权势、钱财、独立的重要性。
高考过后去奶茶店打工不是体验生活，不是谦虚，不是自律上进，不是不歧视不吃本。
是穷。
一个普通人奋斗、上升的空间有多少？
游走在富二代群体随手捞钱的数量有多大？
富足的生活不是努力就能得到的，他必须走捷径。
所以尽管穷也要装的体面，因为出身高贵比低微能获得更多福利。
成为无面衣主的时候张肃真的高兴坏了！
那是他压抑的人生突然出现的希望，是他摆脱厌恶生活向上攀登的绳索！
时芯斩断了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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