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
沙漠女巫因为激动而颤栗的躯体,瞬间僵硬。
刚刚才看到希望,迎头又是一次重击。
这种巨大的落差,说不定比完全不给希望,更加令人痛苦难过。
“单凭这根铁链,治标不治本,撑死了拖延几年的时间。”
“何况,这种生不如死、苦苦煎熬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
夜寒君波澜无惊,沙漠女巫的表情一变再变。
是啊,这和圈禁的猪狗有什么区别。
虽然每天都会有人给她提供食物,定期还会检查身体的健康状况。
但如果大人所言全部为真,没有自由,没有希望……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您刚才说,连最顶级的学者,都没办法帮助到每一个灰暗闪光……”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以此脱离致死的困境?”
女巫不解,迷茫再一次充斥双眼。
夜寒君勾了勾手指。
“来,你过来。”
“哗啦啦——”
沙漠女巫略微迟疑了一下,拖着粗重的铁链,步履蹒跚走到栏杆这边。
“状态真的是濒临谷底呀。”夜寒君感慨道。
沙漠女巫一族身段修长,上半身和下半身能达到惊人的5比8,符合人类的审美。
眼前灰暗闪光的沙漠女巫,虽然瘦了点,矮了点,不过这部分的基因没有变化。
但是——沙漠女巫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脚!
她们大腿白皙,是为血肉之躯。
膝关节往下,却是由沙子构成的假腿,只有腿的外形,不具备血肉的实质。
包括那双赤裸的脚丫子,不管形状再怎么完美,颜色再怎么白净,摸上去再怎么温润如玉……
它的本质是金黄色的沙子,这一点做不了假!
然而这会儿,女巫真的通过这双“流动沙腿”,一步步走了过来。
这有悖于夜寒君理解的沙漠女巫,按照他的认知,沙漠女巫可以踏地而行,做到外观和人类的步伐轨迹别无二致。
但她们不喜欢“迈腿”这个动作,更喜欢分解脚底的沙子,操控沙子与地面摩擦,然后推着身体前进后退。
因为视觉上存在欺骗性,人们看到她们时,就好像贴着地面漂浮的女鬼,大白天撞见了,多少有点惊悚。
“那种行动方式,需要分出一小部分的心神,不间断维持。”
“我现在太虚弱了,徒步走,反而能减轻一点压力……”
女巫察觉夜寒君视线的朝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无妨。”夜寒君不在意。
隔着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审视沙漠女巫的全身,他咂了咂舌,神色渐渐凝重。
“换成其他物种的灰色闪光,说实话,现在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帮不了任何的忙。”
“但幸运而又意外的是,你是巫族,血脉最深处烙印着名为「巫」的混沌印章。”
“而与我家族同盟的巫族部落,确实有点年份了。”
“漫长的时间里,族群诞生过好几个不完全闪光的個体,并在这个基础上深入研究……”
夜寒君盯住女巫的双眼,毫无保留道:
“我有大致的方法,能够帮你扭转血脉。”
“你需要知道的是,第一,我掌握的是理论,从未实践过,无法确保百分百的成功率。”
“第二,我不做赔本的投资,也没有闲情逸致帮助陌生的眷灵,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什么的,与我何干?”
“我明白。”沙漠女巫低头,“所以,大人需要的……是我的忠心,对吗?”
“浅层意思,可以这么理解。”
夜寒君轻笑:
“但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坏。”
“相对于我的族人,我已经足够的友好善良,算得上一股清流。”
“能够陪伴在我身边的眷灵,原则上我不会视作奴隶,更愿意以兄长或者严师的身份对待。”
“还有,如果真的成为「执教者」对应的第一个契约眷灵,拥有高等智慧的伱,我希望战斗时以控沙之术伤敌护主,对我忠心不二。”
“闲暇时,我会培养你成为副手。”
“我很乐意成为甩手掌柜,毕竟无可置辩的,未来会越来越忙。”
“有能力帮我处理日常工作上的琐事,让我有更多不受约束的时间,那我会非常开心。”
“这些似乎……本就是契约眷灵该做的事情?”沙漠女巫有点懵。
还没契约就考虑怎么摆烂的眷主,怎么好像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随便吧,现在想那么远也没意思。”
夜寒君摆了摆手,取下腰间的吸血匕首,目光炯炯道:
“准备好了吗?第一道「考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希望你争点气,因为通不过的下场必然是暴毙。”
“介时,哪怕医疗圣兽传送到面前,也不可能救得了你。”
“而在这里击杀伤残眷灵的我,恐怕会被学院方面问责,会有不小的麻烦……懂我的意思吗?”
“呼——”女巫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
眉眼间对于未知的不安,快速消散。
余留下来的,都是破釜沉舟的决然之色。
“很好!”
夜寒君不再维持古巫语,右手往前一抓,径直落在沙漠女巫的肩膀上。
“我的眼力还不足以穿透血肉,洞察到生物体内的细微变化。”
“近距离接触,以手掌作为媒介,能够扩大感知面,尽可能确保操作不失误……”
夜寒君全力激活感知器官,甚至短暂的放弃观察四周,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到女巫的身上。
对于巫族来说,巫力是核心力量,不仅支撑她们生命的稳定运转,也承担着施法控法的绝对价值。
而巫力,源自「巫之脉轮」。
每个女巫的体内,至少存在七个巫之脉轮,从上往下,依次是“顶轮”、“眉间轮”、“喉轮”、“心轮”、“脐轮”、“胃轮”、“海底轮”。
“你要忍住,接下来我要破坏你的脉轮,注定是生不如死的体验。”
“破坏脉轮?”沙漠女巫嘴巴微张,眼睛不由瞪大,尾音隐隐颤抖。
夜寒君处之泰然,握着吸血匕刃的左手旋转出漂亮的刃花,平静的说道:
“世界各地都有实验报告,证明巫之脉轮的损伤,对于巫族来说一定是重创。”
“七个脉轮全部损坏,意味着巫体残废,管你先前是泥塑还是霞照,没有可供施展的法术,注定沦为最底层的废物。”
“但——那是对正常巫族而言。”
“同盟的巫族部落,经历过漫长时间的研究。”
“她们得到的隐藏结论是,灰暗闪光所属的巫之眷灵,可以逃脱这个机制。”
“对于她们来说,七个能量中枢全部破坏,反而会激活一部分潜藏的血脉之力,强制平衡身体的状态,不会导致真正的残废或者死亡。”
“你提前被激活的那部分,也会因此平静下来,参与到机体的生命维持。”
“而你要做的,便是确保精神的稳定性。”
“唯有熬过痛苦,你才能进入第二阶段的重塑过程,涅槃新生。”
夜寒君的叙述有条不紊,末时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淡淡说道:
“对了,补充一句。”
“熬不过你会立即暴毙,熬过了但是没能完成第二阶段的仪式,一百天后你依然会爆体而亡,没有其他挽救的余地。”
“这是你必须付出的赌注,没有异议的话,我便动手了。”
“以死亡为赌注……”沙漠女巫眸光闪烁,似有天人交战。
如此巨大的代价,三言两语敲定下来,需要的魄力可想而知。
但摆在她面前的,似乎也只有两条路。
要么孤注一掷,去寻找破而后立的机会。
要么得过且过,每日在阴暗肮脏的角落,做些无谓的幻想,自欺欺巫。
“……请大人施法!”
沙漠女巫咬住牙齿,躬身低头。
“噗!”
话落之际,刀光一闪,吸血匕刃捅穿女巫的帽子,扎进她的头颅。
“顶轮,通神经,为七大脉轮的交汇点,灵性的聚集池。”
“噗!”
刀光二闪,嘴角溢血的沙漠女巫,双眸失神,眉心竟然破开一个硕大的血口子。
“眉间轮,号称巫族的第三眼,视神经交汇处,链接灵觉,输送巫力,重中之重。”
“噗!”
刀光三闪,吸血匕刃割开沙漠女巫的喉咙,一簇鹅黄色的鲜血喷射而出。
面前的夜寒君避无可避,上半身浸染血液。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但还是忍住不适,快速斩下第四刀。
“噗!”
“噗!”
“噗!”
……
刀光连闪,残影绚烂。
女巫一开始还能咬住牙齿,硬生生承受痛苦。
第三刀落下之时,不禁发出野兽的嘶吼声,沙哑至极。
等到第五刀落下,她再也无法坚持,闷哼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响彻囚笼。
“嗡嗡嗡——”
地面突然震动起来,隐藏在角角落落的凹陷线条,毫无征兆的绽放光芒。
周身的气流瞬息紊乱,夜寒君的双眼微微眯起,手里的动作却并未停下,反而以更快的速度,一丝不苟完成。
“噗!”
最后一刀斩落。
至此,心轮、脐轮、胃轮、海底轮——全部被捅穿!
恐怖的出血量,一个呼吸便染透沙漠女巫的全身。
难以形容的鲜血气味,隐隐混着雨后泥土的湿润感,四散蔓延、愈来愈浓。
“嗡嗡嗡——”
第七层入口,沉寂不动的石质雕像簌簌摇晃,表层的灰尘疯狂震落。
表面的灰白岩石纹理,如同被无形的手掌快速抹去,冰冷的金属质感愈发强烈。
“锵——”
巨剑抽离地面,杀意如洪水冲破大坝,其势不可阻挡。
“何人破坏此地的平衡,严重惊扰伤残之兽?”
“唔,这个方向……沙漠女巫?”
恢复血肉之躯的壮年男子,天庭饱满,面如刀削。
他眼中星星闪烁,似有光纹流转。
约莫半个呼吸,扛起巨大的铁剑,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起来。
“撕拉——”
一道黑影比他更快,行如鬼魅,迅如闪电,掠过壮汉的头顶,弹指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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