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掌撼击,空间在掌间压缩,无俦大力仅是散出余波,就让穹苍剧变,天地之间骤生狂澜。
“退!”
后方的申侯扬声高喝:“退出百里!”
说话之时,狂澜已至,申侯当机立断,平举打神鞭,撑起半圆形的光罩,一旁的广力菩萨亦是导引众僧之力,浩荡佛光翻涌。
“嘭!”
光罩剧震,佛光震荡,波动传导之下,靠的过近的僧人竟是直接爆体而亡。
他体内的真气经受不起激荡,直接震裂了身躯。
而这,还仅仅是余波。
“快退!”
申侯和广力菩萨带着迅速后撤,同时不断御卸余波,将前方战场留给三品。
撤退之时,申侯一直望着前方,他看到了佛掌撼击之下的剑光出现了停顿,心中一悸,紧接着又看到压缩的空间亦是被剑光斩分。
诛仙剑光无物不斩,便是佛掌撼击,空间压缩,竟也是难以阻止广乘道人的这一剑。
但紧接着,大日如来法相变招,合拢的佛掌化作手印,双手掌心向上地重迭,两拇指相抵,正是法界定印。
“胎藏界大日如来手印。”
斩下的剑光本是要落在那重迭的佛掌之上,却逢一轮大日自掌中升起,内中浮现曼荼罗之印,将剑光封在其中。
大日佛光不生不灭,剑光斩却一分便生一分,不断阻滞着诛仙剑光。
广乘道人见状,再提元功,剑势升腾,却不想激发了自身的伤势,右臂穴窍中齐齐迸发出血气,化作血剑洞穿了身上的法衣。
诛仙剑光凌厉万分,无物不斩,但广乘道人的身躯,却是难以承受住了。文殊的胎藏曼荼罗就是以本伤人,以自身的强大修为直接影响广乘道人的伤体。
他对付不了诛仙剑光,但能够对付广乘道人。
道佛的激烈争锋中,广乘道人而难以一剑奏效。
但在同时,广元道人和墨玄空同时自左右杀至。
墨玄空急催天志剑,至极精金之气增持剑锋,一剑所向,尽显杀伐;广元道人则是祭起一面古朴铜镜,照向法相。
那铜镜分阴阳两面,一红一白,白的那面当空一照,却让大日佛光突暗,如天狗食日,掩盖光辉,磅礴死意直落身神,夺生赋死,霎时间令得一方苍穹如阴冥现世般昏暗。
广元道人容纳的三品道果乃是“金仙·赤精子”,有道果神通“阴阳镜”,可混乱阴阳,定人生死。广元道人更是将此神通合以气兵之法,练成了本名法器,令得威能更上一层。
便是三品受阴阳镜一照,也不会好过。
然而文殊却似早有预料,大日如来法相的双臂之下又有两只金色手臂显化伸出,如同一条金色的大桥,分别托举着两道身影。
左边,是谈无为,她扬手招出龙华宝树,佛光瑞气划空而去,如一道匹练撞上墨玄空的一剑,无数白莲铺展,重重人影于真空家乡中礼赞,声声句句念无生。
佛国三位大士在这段时间里收割了大量的香火,谈无为的道果又最擅利用香火念力,此刻人与法相相合,香火助力,正面挡下了墨玄空的这一剑。
而在另一边,文殊的本体以气御剑,剑影分化,化作剑轮,以实斩虚,切割无形的死意。
他脑后的智慧圆光洞彻虚实,让文殊能够洞敌之变,慧剑御空,斩裂重重死意。
分明刚刚应对完诛仙剑光,却又在此刻轻易挡下阴阳镜,剑轮急转,剑势磅礴,分明是游刃有余。
一边挡剑,一边御死,文殊和谈无为同时出手,将对方的攻势完全挡下。
但也就在这时,一股暴烈无比的雷威碾碎了剑势,只见广元道人的阴阳镜猛然爆发出滚滚雷霆,天空恍如在此时被撕裂,恢弘的力量炸裂了穹苍。
“轰隆!”
一雷炸响,佛光破灭,大日的光辉被彻底掩盖,雷霆天来,直落大日如来法相那只托举着文殊的手臂上,化作雷霆之狱,吞没文殊。
广元道人的阴阳镜上大放光明,阴阳之气交织成雷霆,其身后更是显现出了一道巍峨的虚影。
这是以霸烈著称的雷法,是比当初的太平教主张指玄更强的雷霆。
但是,这似乎并不能伤到文殊。
只见那狂雷轰掣的雷狱之中突然大放光明,日轮升空,煌煌之势乱了阴阳,剑气如有灵性般渗透了雷霆,以至阳之气打乱了消弭了阴灭之力。
通天的雷鸣转眼间便烟消云散,一口无比耀眼的金色剑器显现,被文殊一手握持着斩消了残余的雷光。
广元道人以阴面注死,随后的雷霆亦是注以阴灭之能,欲要一举摧破文殊的肉身。
大日如来法相出体,文殊便不是如来不毁真身,防御之能大不如先前,只要抓住这个机会,便可将其重创。
但是很可惜,此招未能功成。
雷法失衡,阴阳之气反噬之下,甚至让广元道人身形剧震,如遭雷殛,一点鲜血已是自嘴角流出。
“最强的广乘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还在于你这一招雷法。”
文殊双眸灿金,目光直落到广元道人身后的那道巍峨虚影上,“玉清真王之道器,若是被击实了,便是本座也要受创吧。”
作为当世大派,玉虚观当然不会没有二品道器,只是因为过往鲜少展现,以致于他人说到玉虚观之时,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一点。
因为广乘道人本身要炼诛仙剑,在完全掌握杀剑之前,他可没多余的心力去放在其余道器之上,且御使诛仙剑需全神贯注,用后还有反噬,这二品道器便是放在他身上,也难以发挥作用啊。
反倒是广元道人,成三品之后鲜少下山,倒是有时间和心力去沟通二品道器,并加以使用。
所以,这一次袭杀,广元道人才是真正的杀手锏。
可惜,即便如此也依旧没有奏效。
“本座收拢了无生佛友的弥勒法相,易道之法经受增持,便是广乘苦心遮掩,你等的杀招也瞒不过本座啊。”
文殊轻笑着横剑,太阳真火在剑身上流转,之前被诛仙剑所破坏的般若慧剑赫然是已经恢复,并且剑器拥有了如日之阳气,剑身上隐隐浮现出鸟形虚影。
姜氏的三足金乌是假的,但拥有金乌道果却是真的。
而现在,这金乌道果就在般若慧剑之中。
也正是因为容纳了金乌道果,文殊才能以剑乱阴阳,压倒了阴雷的殛灭之力,将此杀招化于无形。
而本身就能够和大日如来法相相合的文殊拥有了这三品道器,他已然是将自身武装到牙齿。
‘这······’
已经撤出了数十里的申侯眼见这一幕,只觉眼前一黑,大事不妙,‘贫道明明是要以晦气坏文殊之气数,怎么没见文殊失利,反倒是我方大难临头了?’
这就是造化弄人吗?
心中不详之感愈盛,申侯眼角余光瞄向身旁的广力,还有被掩护着撤退的僧众。
三品大战,申侯是难以掺和进去了,但暗算四品,设法剪除文殊等人的助力,那还是能做上一做的。僧众的减少就是香火的减少,不说能让文殊和谈无为实力大降,但影响还是有的。
心念至此,打神鞭突然击向广力菩萨,杀机顿时暴起。
“当!”
木鞭和龙枪相击,申侯目露诧然之色,和广力菩萨四目相对。
紧接着,就是爆发的不祥之感。
‘这也在你的预知之中吗?’
申侯心中的不祥已是带着绝望。
明明自己一直小心翼翼,不露出一点破绽,却还是被谈无为给预知到了,为此安排了广力菩萨提防。之前所总结的经验,对逆知未来神通的估算,现在看来都是谬误,全是谈无为放出的假象。
两位四品突然刀兵相向,也让一众僧人大惊,诵经之声顿时响起,气血和佛光同时爆发,提防着两人。
申侯心中已经出现一丝绝望,但依旧没有束手就擒的打算,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当即大喝道:“广力菩萨,贫道一眼就看出你是叛徒,现在你果然露出马脚了。受死吧!”
别管有用没用,先混淆僧众视听再说。
即便是到了这般地步,申侯还是心思狡猾如狐,张口就先给对方盖帽子。
可没想到······
“叛徒?文殊才是叛徒,背离佛法,背叛首座,其罪当诛!”
广力菩萨厉声冷喝,龙枪化龙,白龙探爪,抓向申侯天灵。
申侯大惊!
不是,你还真是叛徒啊!
这······
造化弄人,莫过于此。
申侯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感叹命运无常,乾坤莫测,同时一拍座下的龙须虎。
那老虎四脚飞蹬,玉虚观的保命遁术纵地金光术那是顺脚拈来,化作一道金光,险之又险地躲过了白龙之爪。
同一时间,僧众们面露震骇之色,难以相信外来的道人不是叛徒,本家的广力菩萨才是叛徒,但还是有清醒之辈引领着气血和佛光,轰向广力。
然而广力身为四品,又岂是那般容易被撼动的?白龙转首,矫矫一动,一爪轰散了佛光,打散了气血,广力菩萨又是伸手一握,白龙化枪,一击化千。
血光在瞬间暴起,数不尽的人影被枪势撕碎,枪影如浪,就要进行一番屠杀。
申侯见状,正要上前相帮,帮助自己人,却不料一道磅礴气血从那血光中冲出,一条青龙咆哮而至,口衔刀光,撞上了枪浪。
两相碰撞,劲力席卷大地,令得地面不断开裂,磅礴的气血如旗帜般升起,和广力相抗,丝毫不落下风。
广力本身就精擅斗战,乃是佛国护法神将的首领之一,其身为佛国修行者,还有法相相助,正面的对抗中,同品级内罕有对手,尤其是非佛国的四品,面对他更是有着一个法相的差距。
可现在遇到的敌人竟是在力量中和他不落下风,且那磅礴气血之内不见丝毫佛气。
随即,劲气散开,散发着强盛气血的身影出现,一口青龙偃月刀上龙影闪现,威势慑人。
“鼎湖派······开阳长老?”申侯喃喃念道。
失踪快两年的鼎湖派开阳长老竟是现身于此,还帮助佛国对上了广力菩萨,这展开······
还是造化弄人?
申侯已经有些看不懂走向了。
“帮他。”
他正犹疑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声轻语,“对付广力。”
姜离?何时来的?
算了,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己方还没一败涂地。
申侯心中的绝望和不祥一扫而空,精神大振,高喝道:“广力,受死吧!”
······
······
后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文殊和谈无为的感知,对于广力菩萨的突然变节,二人平静视之,没有丝毫动怒之意,他们的心神也全在正面的敌人身上。
杀一个三品,胜过铲除十个四品的叛徒。
而且,以眼下的局面来看,三品和叛徒,都能够铲除。
大日如来法相法相倏然闪动,进入文殊体内,如来不毁真身显现,般若慧剑上真火燃烧,一人之势,比拟天日,直要让天有二日般。
“文殊此刻的气势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无比霸道,无比暴烈,如斯强横,试问这天下还有什么可以抵挡他?还有谁能和他匹敌?”
带着修罗鬼面的男子登上了一处高崖,望着远方升起的大日,轻笑道:“文殊他此刻肯定是这么想的。你说是吧,老道。”
玄光垂落,白须老道从玄光中走出,轻轻颔首,道:“大尊还是这么能说会道。”
答非所问,也不知道是说大尊所言无差,还是说大尊太会废话。
“老道还是那么没有幽默感,”
巫真,同样也可以说是大尊,他有些扫兴地啧声,然后说道:“文殊,还有姜离,也不知该说是姜氏回光返照呢,还是说否极泰来,在低谷之后出现了这么两位卧龙凤雏。就是不知这两人相争,谁胜谁负了。”
“李老道,你觉得谁能赢?”
道君没有回答,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有第三者插言。
“我觉得我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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