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要是有什么后招,还是快使出来吧,晚了的话,那文殊可就恢复过来了。”
天魅真神吐出一口幽蓝的雾气,轻笑道。
文殊在凝聚大日如来法相之后,除了收拢凝练更多法相以外,最大的目标应该就是得到姜离手中的赭鞭和神农鼎了。
哪个姜氏中人会对这两件至宝不渴望?
文殊也许不在乎姜氏主家重新夺回过往的地位,但他绝对在乎这两件至宝。
即便是到了文殊的境界,赭鞭和神农鼎也依旧是对他意义非凡,足以让他的实力再度上涨,为他取代觉者的野望再添筹码。
无论是出于自身的精进,还是出于佛国东传佛法的战略,文殊都会以最快的速度再度发起攻势。
这一次,是为了大日如来法相才故意不带谈无为,下一次可就是三位大士齐出,并且还带有佛国的大军,就是决战了。
“司空,时间不等人啊。”
天魅真神幽幽说着,淡淡的雾气萦绕周边,勾起丝丝心念。
她还要再劝,却不想一道剑光突然掠过,斩断了正要递到嘴边的玉质烟枪。
“休要妖言惑众,”广乘道人淡淡道,“他人不知你天魅妖神的手段,贫道可是知晓的。妖孽,若要再出妖言,贫道斩了你。”
三品强者,哪怕是受了重创,也依旧能轻易斩杀四品,而广乘道人年轻时也是以辣手摧花闻名的,据说当年仙后的一个师妹都被广乘道人一击碎了天灵,成了无头美人。
“没想到道长对于妾身这般了解。”
天魅却是毫无惧意,依旧挂着优柔的笑意,道:“却是不知我教中的哪位教友出卖了妾身的消息,让道长知道了妾身的手段?”
妖神教内部那是卧底辈出,各方皆有安插人手。玉虚观虽然成员少,但从广乘道人的话语听来,也有安插了人手。
广乘道人当然知道自己透露了一些消息,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看了天魅一眼,不做多言。
然而天魅却不罢休。
“是圣婴那孩子吧?”
她幽幽道:“广乘道长也许不知,教中的那些人啊,对于大尊是全无秘密的。哪怕是有道长这等高人庇护,大尊也可洞悉教中成员之底细。只要是上了大尊的榜单,没人能够隐藏身份。”
话音落下,阴阳两极剑便是再现,凌厉的剑势锁定了天魅真神。
她说中了。
“你在威胁贫道?”广乘道人声音平淡,但杀机已现。
“妾身岂敢,”天魅叫屈道,“是大尊在威胁道长,可不是妾身。”
虽是身处同一立场,但在此时,还是免不了剑拔弩张。
以广乘道人的剑势,若要出手,天魅十有八九是难逃一死,前提是大尊的分身没有在附近,适才那大尊气息当真只是由天魅真神代为发动。
“唉,兄长啊,你这么做,嫂嫂知道吗?”姜离见状,叹息道。
威胁是吧,谁不会啊。
这句话一出,好大哥有没有听见不知道,天魅是听到了。
并且她脸上那笑意顿时丧失了温度。
就连之前被广乘道人的剑势锁定,这女子也始终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曾失态,现在听到姜离的话语,她却是失态了。
‘有故事啊。’
姜离嘴角一歪,接着说道:“若是叫嫂嫂知道了兄长之意图,她该是何等伤心啊。当然,也有可能会罚兄长跪个三天三夜的火莲。”
广乘道人听着有点不对味,不知道为何突然扯到姜司空的兄嫂,不过作为三品强者,他的灵觉在告诉他,眼前有一个大秘密。
而天魅则是感觉到不妙了。
姜离的目光看来,简直就像是穿透了她的身心般,让她心中的波动无所遁形。
比起姜离来,天魅那勾动人心的手段都显得有些不入流了。
“司空,还请多加思量。”
匆匆忙忙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天魅有些狼狈地消失在幽蓝的雾气中。
面对姜离那洞察人心般的目光,天魅理智地选择了战略性转移,以免被破了防。
逃避虽然可耻,但不逃避就不只是可耻了。
姜离见到这位妖神落荒而逃,不由一声嗤笑,拿捏不了大尊还拿捏不了你?
只是在嗤笑之后,姜离也感觉到了压力。
文殊,到底是目前最难过的一道坎。想要跨过这道坎,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可不够。
现在最简单的解决方法便是回返神都,承载天子道果,只是这样一来,和姜离原本的计划不符。并且承继了天子道果,也承继了大周这摊子,想要往前走,就需要把大周给收拾好。
天子道果神通之一——【朕即国家】,就是和江山社稷挂钩的。大周越是兴盛,从中得到的反馈就越强,反之就会越弱。
思索的同时,姜离也看向广乘道人。
这道人现在已是缓过了伤势,面色都缓和了不少,但那右手依旧还在渗出血珠,看起来相当之惨烈。
见姜离目光落到自己手臂上,广乘道人抬了抬手,道:“此乃贫道强行转化上古杀剑所致,杀剑虽强,但反噬也烈,留下的伤势便是三品都难以恢复。”
“杀剑?”姜离目光一动,想到了某個著名凶阵。
“杀剑有四,名为诛仙四剑,贫道所容纳的道果之原主,亦是玉清道统之前辈,他曾经获得过四剑中的诛仙剑,并在道果中留下了诛仙剑意。”
广乘道人既是带着向往,又是遗憾,道:“可惜这剑意并未能形成道果神通,贫道也只能以本门的气兵之法再造杀剑,但因为境界不足,便是能够造出杀剑之形,也难以长存,还有反噬。”
姜离也修习了玉虚观的气兵之法,他能够拟化出蚩尤之旗,也是有这法门的一份功劳,自然清楚个中玄妙。
玉虚观的气兵之法,乃是炼实成虚,将实质之器炼化为气兵,运转由心。玉虚观门人所选择的每一种气兵之形,实际上都是来源于自身所选择的道果之中。
他们先是炼出相同的法器,再炼实成虚,将气兵和道果神通中所蕴含的法宝结合。比如番天印,若是玉虚观没有传承下真正的番天印,那广乘道人就只能在运使神通之时召出番天印之虚影。
而若是炼实成虚之后结合道果中的神通【番天印】,则可将其化为与自身相合的法器,随着自身修为境界一同增强威能。
甚至未来寿尽之时,还能将【番天印】化虚成实,重新炼出法器番天印。
广乘道人的阴阳两极剑,实际上也是和广成子道果中的神通雌雄剑相合,不过他并未止步于雌雄剑,而是试图将阴阳两极剑合炼,化出诛仙剑的形体,承载那道剑意。
他也确实做到了,不过限于各种限制,始终没能完全功成。
‘并非是正版的诛仙剑就有此威能,若是正版的······’
姜离心中惊叹,同时问道:“贵派没有传承下那杀剑?”
“若是能够传承下来,这至强者怕是也有贫道的一个位置了。”
广乘道人摇头失笑,然后道:“据说诛仙四剑乃是灵宝天尊之法宝,要是有可能传承下来,此剑之中该当承载着灵宝天尊之道果。然则这二品道器尚且世间流传,这一品······就算有流传,也都藏得严严实实的,不为外人所知啊。”
“对绝大多数人而言,一品道果是否存在,都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三品都是人均老六,要是暴露出一品道器,谁知道其余的老六会不会联手抢夺。
若有一品道器在手,这晋升二品也该多了几分保障,不是吗?
就姜离所知,如今能够确定的也就只有大尊手上持有一品道器炼妖壶,其余的一品道器,他也是不知下落。
而洛书河图本来该是一品道器的,在伏羲道果用于造天之后,就不是了。且这些从末法之前流传下来的法器法宝玄妙虽在,威能却是大不如前了,洛书河图可没法比拟一品道器。
毕竟连那些法宝的主人都陨落了,这些法宝能够度过末法,那也是因为存在形式特殊,又岂会毫无损伤?
“也是。”姜离点头赞同。
他也没问玉虚观里有没有一品道器,毕竟这事情关乎宗门根基,有也得说没有。
并且,有那些死而不僵的强者在,姜离也不想和一品道器过度接触。
这个话题便就此结束,姜离眉心处已经化作竖痕的天眼闪现光华,一块碎片从中飞出,送到广乘道人身前,然后说道:“孤暂时不能久留,便不回祖地了,还请道友将此物交予孤的师姐公孙青玥,有劳了。”
说罢,姜离的身形淡化,消失在风中。
文殊实力大进,姜离这个盗版猴还得继续当下去。而且,墨玄空可还未归,也不知道他情况如何。
广乘道人见到姜离匆匆离去,也没多问,只是送出一道清气将碎片包裹住,回返姜氏祖地。
此时,姜氏祖地之外天兵列阵,神威满空,殷屠龙已是现出三头六臂之身,受神威加持,随时准备出动。只是因为文殊的退走,这一准备算是白做了。
广乘道人径直穿过兵阵,来到祖地山岭间一座悬浮着的飞岛上,见了公孙青玥,将这碎片送上。
公孙青玥认出这是昊天镜的碎片,直接收下,便向广乘道人道谢,“有劳前辈了。”
“不必,”广乘道人道,“贫道还要疗伤,就不多客套了,大战在即,能治一点是一点吧。”
他说着,就离开了。
而公孙青玥则是让昊天镜碎片悬浮在掌上,闭目冥感之后,光华一闪,从中释放出数道人影。
这些人中男女皆有,都被符咒封禁着身躯,如同死人般直挺挺的站着。
公孙青玥一放出这些人,就素手一挥,华美的剑器横掠过,斩下一颗颗人头。
······
······
神都,皇城,大明殿。
正在处理政务的长公主突然有感,垂眸看向桌面上的一本黑色书册。
只见那书册自动翻开,一行行朱红的文字显现。
【王云蓝,乙巳年庚辰月辛未日,死于大周雍州岐山县外。】
【林风,乙巳年庚辰月辛未日,死于大周雍州岐山县外】
【江鸣······】
一个个死亡信息在生死簿上显现,长公主一一看过之后,拿起一本放在手册的书籍翻开,“王云蓝,文;林风,殊······”
死亡之人皆是早已准备好的死囚,由姜离亲自携带,若有必要,则可借这些死囚来传递信息。
每一个姓名,在这本书上都对应着一个文字,所有死于岐山县外的人所对应的文字寻出,排列起来,便是一道简略的信息。
以这种方式进行信息的传递,既快捷又隐秘,让长公主能够快速知晓情况。而当长公主要传递信息时,同样也可直接斩杀事先安排好的死囚,另一边的人能够根据大周户籍,用相同的方式接收信息。
只不过大周户籍不及生死簿方便,想要检索信息需要不俗的易道造诣,所以由彼方更擅长易道的姜离师徒执掌。
谁都不会想到远在雍州的姜离等人和神都这边联系紧密,任何信息都可实时接收,并进行应对。这也是姜离这一方隐藏的一张底牌。
“文殊修成大日如来法相,情况危急,”长公主黛眉微蹙,面色冷凝,“朝中那些虫豸八成也要有动作了。”
本就在皇城之外布列人手,只是因为等待时机才迟迟未动,如今局势变化,长公主已是可以预见他们的行动。
“还有······姜离得到了解封天子之法?”
长公主的目光落到最后一截信息,冰冷地笑了。
“不在暗中推波助澜,解封天子,就想让姜离自己主动去解封是吧?还有这个天魅!”
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宜,长公主已经叫来某个龙王赘婿执行家法了。
耍心眼是吧?
还受到天魅妖神的倾慕是吧?
从理论上来讲,风满楼其实并没有违背之前所说的话,只是女人啊,她有时候是不讲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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