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果

洞穿天日的箭矢穿透了空间，在姜逐阳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贯入其身，至极的寒意席卷爆发，一如当初姜离中箭之时。

“我怎么可能会死······”

姜逐阳喃喃念道。

在海外晋升四品，还掌握了射日弓，拥有寒浞道果的篡夺神通。只要他能够以下克上杀了姜离，就能夺得姜离的气数，姜离的功力，姜离的神通。

哪怕只是部分，不是全部，也足以让姜逐阳的实力突飞猛进，甚至还能掌握赭鞭和神农鼎。

姜离如今能做到的，姜逐阳之后未必不能做到。

他甚至打算在三品之后晋升整合炎帝道果，晋升二品炎帝。

姜逐阳当真是想了不少，唯独没想过自己会死。

可是，他现在就是要死了。

明明是以先天一炁拟化的气箭，却有着不逊于素白冰箭的寒气。箭矢入身，射日弓的威能洞穿了同样是太阳之属的功体，而寒气席卷周身每一个角落，将四肢百骸乃至组成身体的每一个微粒冰封。

就在转眼间，姜逐阳从血肉之躯变成了一个人形的冰雕，然后带着不甘和愤怒被冻杀了生机和神魂。随即，姜逐阳身后的冰箭也被气机移动，寒气爆发冲击之下，姜逐阳的身体瞬间碎做冰尘。

收缩空间的轮盘也被击破，散碎淡化，如泡影般消失，那个漆黑的空洞也在空间的挤压下消失不见。

对方来的及时，撤的也是果断，见到姜逐阳被杀之后，连他的尸都不收，任由冰尘飘舞，自身果断撤回，不给姜离追击的机会。

“佛国的转轮王······”

姜离低声念了句对方的名号，又看向那些飞舞的冰尘，讥笑一声，“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姜离敢打赌，这位姜氏主家的大公子十有八九见过某位晦气道人。

尽管在气数上看不出端倪，但对方死之前的各种不敢置信还有疑惑，姜离都通过心魔秘剑感应到了。

只能说，“道友请留步”恐怖如斯啊。

广乘道人当初让申侯前去卧底，当真是一步妙棋。这种人才就该安插到对方的核心，为敌人发光发热。

思忖之时，有淡淡的光芒凝现，随后转为或人形，或为物体的虚影，正是姜逐阳所容纳的道果。

姜其中一道虚影如乳燕投怀般向着姜离射来，被他一把抓住。

【四品道果：逆王·寒浞】

【属类：人】

【契合条件：天生反骨，人属五品】

【晋升仪式：以下克上，弑杀一位实力境界在自身之上的国主，篡夺其国】

【神通：以下克上、篡权夺位、逆王、箭神之徒】

【以下克上：无视气数上的影响，与气数强于自身之人为敌，可通过杀伤其身的方式损其气数，差距越大，损害强度越大。】

【篡权夺位：通过以下克上所杀之敌，可攫取其部分气数、力量为己用。】

【逆王：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天生反骨，权势、气势等势意都无法压至自身心神，但在同时也绝对无法忍受居于人下。】

【箭神之徒：虽不称‘箭神’之名，但有箭神之能，可操纵任何弓箭，并在射术上登峰造极。】

几乎是在姜离握住这個道果的一瞬间，道果的信息便悉数传入姜离心神之中。

神通出乎意料的只有四个，且并无直接杀伤的能力，但若是能够一直以下克上，夺取种种强敌之力，此道果的容纳者也可能达到姜离如今的境界，成为四品中的至强。

这是典型的未来可期道果。

“原来是寒浞道果。”姜离露出古怪之色。

寒浞，差一点就改朝换代，取代夏朝之人。

有穷夷羿攻占夏朝国都，冠以代表君主的称为“后”，即成后羿，和传说中射九日的后羿同名，其本人也是一代箭神。

寒浞仰慕其名，凭借自身手段和天赋拜后羿为义父，既是义子，也是徒弟，并在后羿的教导下迅速成长。

十六岁时，寒浞拜相，总览朝政。

十七岁时，寒浞勾搭上后羿的妃子纯狐，铲除异己。

二十岁时，弑杀后羿，夺其位，堪称最古之奉先，吕布来了都要叫一声前辈。

其后寒浞又近乎杀绝了夏王血脉，可惜斩草没除根，在君临天下六十年后又被少康反杀，处以极刑。

这便是姜离所知的寒浞，堪称至尊版吕奉先，比三姓家奴强出不止一个档次。如果没被反杀，寒浞也可以称得上是一朝太祖了。

【但是，寒浞这经历并不是让姜离露出古怪之色的原因，他会这样，只因这寒浞道果和姜离是万分契合，以致于刚入手就得知了所有的神通信息。甚至于，连晋升仪式也是清清楚楚，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知道如何晋升。】

【简而言之，姜离天生反骨，堪称现代版寒浞。】

眼前的书册刷新出一行行文字，诽谤之言让姜离忍不住轻声咳嗽，将寒浞道果以及其余的一道道虚影都给收起。

‘我那叫天生反骨吗？姬与姜，共天下，我可是拥有大义的。’

不管这因果集的胡言乱语，姜离打算回头找人将寒浞道果制成合适的道器，以做他日之用。这么契合的道果，不拿来用用当真是可惜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个不受气势影响的神通【逆王】，就能让姜离在面对至强者时派上不小的用场。

尽管他的心境也能扛住至强者的气势，但有神通相助，还是能够让自身轻松不少的。

至于射日弓······

姜离又看向手中之弓。

【三品道果：箭神·后羿】

【属类：人、神、鬼】

【契合条件：人、神之属的四品道果、于箭术上登峰造极】

【晋升仪式：射日】

【神通：贯天恸日、宗布神、？？？？？？】

此后羿非彼后羿，但在名字上到底是一样的。杀了“后羿”的寒浞用着后羿的射日弓，只能说姜逐阳是有想法的。

相比较起主动投靠的寒浞道果，射日弓中的后羿道果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总共也就显示出两个神通，并且信息还不全。姜离就知道此弓专克太阳，凡是太阳之属都要被克得死死的，一旦被射伤，就是形神皆破，伤势之重几乎是好不了。

另外，就算不对上太阳之属的人或物，射日弓也能发挥出简单粗暴的快和强。

弓矢之快，几乎可追日，劲力之强，破山穿岳也是等闲。

姜离以因果察之，隐隐感觉到射日弓还涉及宇道之法，若是能容纳后羿道果，说不得能射出穿梭空间的箭矢。

也对，想要射下太阳金乌，又岂会只靠着快和强。想要发挥射日弓的完整威能，连此时的他无法做到。

‘不过，这也足够了，我这拥有火德的尚且被如此克制，要是遇上真正的金乌······’姜离低笑了一下。

除了射日弓和道果之外，姜逐阳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留下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之前的寒气中化为冰尘，就连那金属镜子也只剩下几块碎片。

姜离以天眼观照，察知这镜子本该承载着道果，乃是道器，却是不知为何起这其中并无道果痕迹存在。

‘篡夺一国，还有这镜子······’姜离微微皱眉，‘姜逐阳该不会是篡夺了扶桑吧？’

仔细想来，姜逐阳先前所显现的太阳之能，该是他以寒浞道果夺取而来。而印象中的那个岛国就是尊奉太阳女神天照的。

“啧，该不会我堂堂姜氏之中有人看上了这道果吧？”

光是想想，姜离就有种恶心感，“倒是让我多出了一个灭主家的理由。”

······

······

灵台山。

阴暗的九华寺之内，空间的扭曲渐渐抚平，黯淡下来的佛光映照出两张阴沉的面孔。

金刚藏菩萨嘴角染血，身外法相的破损让他也受了些伤势，而姜逐流则是彻底黑着一张脸，牙齿咬的嘎吱作响。

“姜离！杀我弟，害我兄，不报此仇，我姜逐流誓不为人！”

先是老三，后又是老大，姜氏前家主留下的三个儿子已是没了俩，还都是死在姜离手中。

姜司空心善，就见不得生离死别了，所以义务送前家主之子和前家主团聚了。

“阿弥陀佛。”

轮盘之前的金色光球略见黯淡，内中的身影发出一声佛号，道：“贫僧没能救下那位施主，两位，节哀。”

“哪里，转轮佛友已经尽力了。”

金刚藏菩萨虽是心情欠佳，但到底是个体面人，还做不出迁怒援助者的事情。他竖掌念一声佛号，道：“贫僧会向大士转告佛友的鼎力相助。”

言下之意，便是这个人情我们认了。

“举手之劳罢了，”转轮王平淡说道，“贫僧之愿，唯有保方寸之地。只要这九华寺不受风雨侵扰，贫僧便已满足矣。”

中立吗？

金刚藏心中念头闪动，暗做盘算。

看起来，转轮王似乎不打算涉入佛国内部之争，对于文殊这一方的行为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不过他既然出手了一次，那么迟早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未来，这位编外的菩萨也未尝不会成为己方的一员。

说到底，转轮王也是修勾招法的。他能够在转修鬼道后稳住元神之体，便是因为受到信众的供奉，这百年来的修行也少不了香火。

而佛国之民也感恩于转轮王当年之行，虽然转轮王少有现身于人前，但其香火却是未有衰减，反倒是越来越旺了。

当然，这其中也少不了文殊大士的推波助澜。

那位大士想要以此来推动转轮王的勾招法修行，让他也成为香火修行者的一员，和觉者越行越远。

也就是一两息的时间里，金刚藏就已经想出了不少法子，能够让转轮王靠向己方。

只是，还不等他将这些法子付诸于行动，甚至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转轮王发出惊诧之声。

只见九华寺外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透过那唯一的通道，能够看到佛光消失，天光不见，整个灵台山都失去了光芒，仿佛姜离那【担山赶日】的神通已经蔓延至此。

同一时间，风雷之声突响，黑沉沉的天幕竟是在下压，向着整个灵台山倾轧。

“何方妖孽？”

无佛寺中几乎是第一时间升起一道金光，金箍棒化作擎天巨柱，冲霄而起，在轰震声中撞上了压下的天幕。

“轰！”

穹苍俱震，剧烈的音波席卷方圆数百里，通天的金光顶住了下压的苍穹，更照出了一条条如江河沟壑般的痕路和一些古铜色的纹理。

是手掌！

一只遮天手掌遮蔽了天穹，也将偌大的灵台山覆盖在内，那痕路和纹理便是掌纹。

“咚！”

金箍棒还在拔高，掀翻天穹般顶开了遮天的巨掌，两股力量的碰撞涤荡出暴风和音波，犁过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和山头。

“火宅佛狱罗睺，拜会了。”

好似洪荒巨兽在咆哮，那只巨掌徐徐收起，投射进来的光芒照出了青面獠牙还有粗如大树的朱红长发，一尊无比庞大的身躯就立在灵台山之外，如神似魔。

拜会之声落下时，身高近乎达到千丈的魔神之躯在移动，步履行进之间，踢碎了还未修复的天王神像，遮天巨掌五指握拢，捏出一个拳印，然后平平击出。

拳路朴实，却带着击断不周之势，汇以无穷之力，似缓实疾，须臾间横空长空，捣在了擎天巨柱之上。

“咚！”

又是一声轰震，拳锋和巨柱碰撞，江河奔涌般的声响刷啦啦的响起，那一瞬间，像是乾坤在炸裂，又似无穷江海在奔涌。

从那只巨大手臂中，众人听到了气血长河的咆哮。

随即，就是灵台山的震动。

整座山脉都被力量撼动，甚至连下方的地脉都遭到了扯动。

罗睺这一击，其力量简直无可估量，让人怀疑他若非是击向擎天巨柱，怕不是灵台山都要被这一拳打得四分五裂。

然而——

“雕虫小技！”

同样庞大的身躯出现在灵台山中，毛茸茸的巨掌抵住了擎天之柱，也让那拳锋炸出了大片的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