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道果

“元君，你我此番，只为修行，不为其他，真气交感，但不涉肉欲。”

佛国之内，一处人迹罕至的密林中，姜离和雨师元君相对而坐，郑重其事地道。

他到底还是答应了雨师元君的建议，助她提升功力，以自身的先天一炁让雨师元君在真气上再做突破，同时也通过姜离的先天一炁来进一步蒙蔽应龙道果，以助自身已经大成的应龙变再有突破。

并且，应龙到底乃是龙族，以其身躯，能承载的功力简直非是人族可以比拟。雨师元君想要尽情发挥应龙之能，也需要在功力的上限上下功夫。

此举可谓是一举两得，唯一的难关就是要做一点小小的准备。

雨师元君此时已经取下了面纱，露出了秀美的容颜。雨师元君和天璇颇为肖似，二者的容貌气质皆是属于清丽，只是天璇是如太阴之星般高高在上，带着可望不可及的华贵，而雨师则是若冰上雪莲，清冷而绝丽。

至于公孙青玥，因为修的乃是旱神掌，走的乃是乾金之道，和其师天璇那是两个极端，和雨师更不相似。

【总体而言，雨师和天璇两人相似却不相同，各有风华，皆是世间美人······】

姜离自动屏蔽了不正经书册上浮现的文字，和雨师对视，表达出一派正气。

“你我皆是修行之人，心境通明，当知此乃精进之举，便如那医生治病，无男女之别，不涉情性。”

雨师元君面容清冷地说着，仿佛此事只是稀松平常之举，但姜离已经能感应到她的心神几如惊涛骇浪，波澜万丈，甚至连心跳都难以控制住，被姜离那过人的听力接收在耳。

再如何向道，到底也还是有男女大防的，尤其现在这个对象还是自己徒孙辈的。

“而且，你的伤势应该还未完全恢复吧，正好可助你疗伤。”

雨师元君尽力压抑住心绪，面上始终是一派正色，道：“那么······开始吧。”

二人皆是一派肃然之色，徐徐抬起双掌，四掌相对，真气出体。

姜离身上浮现出纯净的先天一炁，以一炁化万气，万物生发，而雨师元君则是身后现出龙影，风雨雷电齐现，被若有若无的气脉勾连，与龙影合一。

她的双掌上释放出丝丝缕缕的真气，与姜离的真气交融，一种清晰而圆满的感受浮现在二者心中。

姜离能够感应到雨师的气机若天降大雨泽被万物，而在雨师的感应之中，姜离则是如同日照草木耀光华，显露出太阳之生机勃勃的一面。

二者气机交融，便如晴雨交会，显露天象之变，无比圆融。

姜离如今已经悟出了“一”之道，通晓万物之共性，即便雨师之真气非是如天璇那般至阴，也能和他一同圆满交融。

这无所不包的性质让雨师心念神气皆在迅速攀升，只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充塞了心神。

神与气的提升便似生命本质的跃迁，虽未达到层次上的突破，也足以让雨师元君心神难以自抑。

她发现自己完全低估了这种交感所带来的影响。

比起肉身上的欢愉，这种本质上的提升对她的影响更为深刻。

历代修行者从来不乏沉迷于修炼之人，在末法之前甚至有闭关千年之举，便是因为修为上的快速突破所带来的满足不下于人间的浮华。

只不过在末法之后，苦修的进度完全不及道果融合，且一昧的苦修也需要海量的资源供应，才让苦修之人越来越少，以致于雨师都出现了错判。

或者说她根本没想到这方面。

繁衍是生物的本能，进化同样也是，甚至后者比前者还要深刻。

更别说，雨师本身向道之心甚坚，功力上的精进也完全满足她的心念，使得她下意识地想要更多，更多，更······

“嗡——”

轻微的颤鸣声响起，巍然而阴森的门户虚影在淡淡的涟漪中出现，熟悉的气息从中传来。

‘不好。’

姜离心中一凛，当即就是心念一动，将周边场景变化，掩去雨师，从原来的二人对掌变成了一人盘坐。

同一时间，门户中传来天璇的声音。

“徒儿，你那边情况如何？”

正自沉浸于功力提升的雨师元君顿时一个激灵，腰背挺得笔直，一直古井无波的俏脸上首度出现惊慌之色。

怎么会······这个时候！

偏偏在这個时候，天璇和姜离联络了。

二人虽是分开，且没了无字天书，在距离过远的情况下难以用梦境沟通，但天璇手上可不止一种联络方式。

通过鬼门关来进行联络实际上更显快捷，就是动静大了点，且还容易惊动其他容纳阎王道果的人。

“虽有意外，但还在掌控之中，”姜离压下心神上的满足感，问道，“元希，为何突然用鬼门关进行联系？”

鬼门关关乎二人的一招暗棋，要不是情况紧急，是能不用则不用的。

而在说话之时，真气的交感也未停止，只因这时候突然打断，气机的变化可瞒不过天璇。她如今晋升三品，境界又有提升，比之前外挂三品道果还要精进不少。

要不是时机不方便，天璇肯定要和姜离再度一决高低，论较一下家庭地位。

“佛国那边有人开启了阴世通道，当是转轮王所为，我因鬼门关而察觉，担心事有变数，另外，适才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天璇说到这里，顿了顿，“对了，你身边可有其他人？”

天璇应该还在被仙后追逐，如今的联系只是话语沟通，甚至没法分化神念以现形，这倒是让姜离和雨师元君暗松一口气。只是她的话语又让二者同时身子一紧。

和天璇的关系可不是能暴露在他人面前的，姜离刻意叫她真名，就是想要表明自己正处于无人之处，甚至连狗都因为之前没带上而不在身边。只是看天璇的样子，似乎还有疑虑。

“要是有其他人在，我可不敢这么叫你啊，元希。”姜离心弦绷紧，表面上则是带着调笑之意，道。

“哼！你这逆徒，私底下也更喜欢叫我师傅，”天璇带着鄙视之意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伱这逆徒就喜欢干点触犯禁忌的事情，每一次都恨不得让为师下不了榻。”

姜离：“······”

这话说得······对面的雨师元君都用古怪眼色看着姜离了，似乎在惊叹你们师徒真会玩。

同时，雨师元君脸上也不自觉地出现红晕。

她现在和姜离玩的也不算小啊。天璇此时就在鬼门关的另一端，若是她以元神出窍，穿过鬼门关，甚至只是以神念化形，都可能发现此时二人正在做的事情。

也感谢鬼门关没有完全被天璇掌握吧，她要是想要以神念化形经阴世周转，需要的神元可不少。

“既然无事，你的伤势又已经恢复了，怎的气机有所波动？”天璇还是有些不放心，接着问道。

毕竟她之前确实是心有不祥预感。

自从晋升斗姆元君之后，天璇的易道更上一层楼，便是如今遭到追杀，无暇分心，且姜离本身难以被占算，她也依旧对姜离隐隐有所感应。

而预感对于易道高手来说，是最不可忽视的。

只是天璇到底还是没能真正分辨出不祥预感的真正原由，她的感觉没错，就是分析出错了。

姜离确实是出事了，只是这事情算不上危机，从理论上来讲，该是······

‘幸事？’姜离感受着气机交感，心中冒出两个字。

这次交感双修，得益的不只是雨师，姜离也同样获益匪浅。他通过雨师接触应龙道果而不需要担心应龙道果直接跑到他体内，同时也从雨师的功体中得到风雨雷电上的感悟，完善自身对天象的领悟。

同样的，这满足感嘛，也是有的。

姜离现在就忍得颇为辛苦。

他心中念头纷呈，表面上则是稳如泰山，丝毫不慌，一看就是老手了。

“只是先前和一只猴子交过手，又和觉者照过面，心绪有些难以平复而已。”姜离回复道。

他将先前的经历详细道出，除了雨师以外并无太多删减，也没有刻意简略概括。

对面的老妖精可精着呢，任何一点疏漏都可能被她察觉到端倪。

“末法之前的斗战胜佛，还有二品道果中的真灵吗······也是，道果这东西既然是强者所留，自然也避免不了被强者留下后手。”

天璇被姜离所说的秘辛给吸引住，没有再继续纠结姜离的气机变化。她轻声喃念道：“难怪···难怪大尊明明拥有不惧他者围攻的宙光神通，也从未听说过他有尝试过晋升，原来如此。”

“还有，末法呢？那孙悟空既然是末法之前的佛陀，可知晓末法为何而来，竟然能够让仙佛神魔悉数陨落。”

二品道果中所存在的真灵确实是一大问题，但比起末法来，还是差了一些。

道果中的问题还有可能解决，如今的至强者都是在三品走到巅峰的人物，在末法天地、五浊恶世之中，他们未必斗不过以前的仙佛神魔。

但这覆灭过往时代的末法，如今的世界可看不到什么解决之道。

连二品乃至一品道果的来源都在末法中陨落，何况是如今的修行者。

末法虽然已经成为了如今世界的主调，但对于末法的恐怖，现今的修行者依旧没有什么概念。

姜离自然也是知晓末法的威胁的，既然遇上孙悟空这个经历过末法，并且还是高个子的强者，当然会询问末法之来源。可惜······

“他不知道。”

姜离叹气道：“孙悟空也只察觉到天地变化，然后末法就降临了。他虽然也是末法之前的强者，但比起那些天尊和佛祖来，到底是相差甚远。”

虽然说起来有看低孙悟空之嫌，但在末法中，他确实只能算是个填线的。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孙悟空也属于这些高个子的一员，但在一众高个子中，他也只能算是矮个子。能够保存一点真灵，除却他本身的特殊以外，还有佛陀身份带来的便利。

香火信仰在末法之前看起来不入流，可在关键时刻却成了救命稻草，给了佛陀们更大的活命机会。

虽然从当前情况来看，三品佛属道果的来源基本上是寄了九成九，但从佛国传承的完整程度上可以看出，佛门确实得了这方面的便利。

“也许，等哪一天有人晋升了二品，才会知晓末法的真相吧，”姜离轻声道，“在当下，末法的真相还是有点远。”

“也是，还是先行处理了当前的敌人吧，”天璇的声音渐露冷意，“东方现出至阳之象，姜氏的金乌正在接近。我们的敌人显然也在想着尽快破局。”

“那便取射日弓，以对金乌。”姜离道。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看谁能更胜一筹了。

姜离和天璇定下杀计，鬼门关便逐渐转淡，徐徐消失。

姜离终于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气，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终于是过去了，没有让天璇发现这里的炸裂之事。真要是让天璇发现姜离和雨师搅和在一起，就看她发不发飙吧。

光是想想那种情况，姜离就有点头皮发麻。

所以······

“只此一次。”雨师迎着姜离的双眼，道。

“只此一次。”姜离点头。

虽然很刺激，但在事后，二人还是有点后怕。

所以，就只有这一次了。

随着两人的手掌分开，真气分离，不再继续纠缠，圆融之感也产生了割裂。

姜离还好，他和天璇、公孙青玥双修过不止一次了，比这更刺激的玩法都做过了，适应力极高。

雨师就不一样了，她在手掌分离之时，圆融的满足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怅然若失之感。

‘只此一次。’

她心中低念着，压下这不适宜的感觉，‘得此之助，也足够了。距离晋升三品，就只差一个契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