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赛博精神病

“公民李蟠，欢迎光临016，美丽新世界，您的留学护照有效期还有，三个月。

您的跑车已送抵临时停车场P1，祝您享受这一段旅程，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短暂的观光旅程后，李蟠从LEOPORT通关入港。全程除了酷狒的广告，并没有其他公司的狗来骚扰他。毕竟市中心和郊区的治安偏差值可是天壤之别啊。

“哎呀，这一觉睡得真舒服！多谢你款待了0791，护送任务可真是轻松啊！那么任务完成，我也撤了。

哦，公司坐标我发给你了。啥时候闲的没事，随时来逛一圈都可以，我请你吃公司餐！”

李蟠看看016，“怎么？不送您去公司吗？”

016摆摆手，

“我就不下去了，这具义体是租的，直接还到LEOPORT的义体商店就可以了。

对了，再叮嘱两句，戴酷狒商标的玩意都别喝，天知道他们到底加了什么东西。遇到超能力者暴走，就直接启动AP反超能程序镇压。其他也没啥值得关注的了。

除了环境好一点，这地方和其他地球都是一样的。”

“好的，我记住了，您辛苦了。”

“都是应该的。”

两人客气得握手分别，李蟠也来到停车场，往跑车里一趟。

总之先自动导航找到橡树下那边发来的地址吧。他这个精神病不治不行了。

第16-455号移民城。

AA-RS超跑悄无声息得悬浮，顺着轨道滑过地球星环，抵达455号轨道电梯出口，从贵宾专用通道，免检降下地球。

16-455移民城的坐标大致位于加勒比海区域，当然新世界么，而且还要优先满足富豪的私人订制，所以地形肯定也不会完全一样。

不过各个移民城都属于重建的新城，都是供养千万级人口配置的大城市区，每一个区划一千多平方公里。嗯，也差不多就是夜之都中环，新旧都心区加通勤区的面积吧。

虽然把八十亿土著塞在总面积差不多是个澳大利亚的八百个移民城里，听起来是件非常残忍的事情。不过平心而论，其实古往今来不都是那样么，绝大多数的资源，始终是集中在极少部分人手中的啊。这就是人类啊。

而且016本地人的生活水平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差的。毕竟伱要看和谁比么，再怎么样，这儿也是诸天宇宙的内环啊。

作为可以直达01的第一环，02到019地球的位置，绝对是得天独厚的。

只说一条，01宇宙虽然是诸天枢纽，委员会总部，但由于没有地球，而且为了保护地球0，非委员会代表成员，更是无权把舰队，大型物流中心，和生产设施锚定在01位面的。

所以说白了，二线三线的公司，只要你想做诸天贸易，都不可能离开01太远，都需要尽量在02到019的一环位面，找个落脚的基地注册登记，开办公司事务处。像高天原那种犄角旮旯，根本没几个人去啊。

因此自然而然的，整个诸天宇宙的技术，资源，人才，资本，都会向第一环宇宙流动。再加上016地球本身属于重建区，相当于洗过一次牌后的崭新区划，基础设施完善，各种新技术大规模应用，硬件设施也凌驾于其他世界之上，自然吸引了大量的公司来此投资。

因此哪怕这些红利的大头，都落到酷狒手里了，但市中心的讨饭的乞丐，饭里的油水，再怎么也比郊区捡破烂的滋润不是。

咳咳，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听，但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在016，有着大量公司财阀宇宙人施舍的工作机会。

首先是酷狒搞出来的超能者就业，超级大脑的能力者可以免费上学，加入诸天科研企业获得高薪研究员职位。其他高级能力者也可以进入媒体演艺圈选秀，无论是扮演英雄还是扮演怪人，只要有能力有颜值有曝光有粉丝有流量就有钱。

其次是泰拉支持的环境保护行业，毕竟是新世界，新盖娅了么，为了维护这个美丽的地球，为了维护这个富人们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避暑山庄和动物园，也为了作为广告模板招商，泰拉也培训了大量本地人从事环境工作者和生物研究员。

听起来似乎很高大上，负责维护生态平衡的职业是吧，不过实际上就是园艺，扫大街，动物园铲屎官，日常工作就是浇花施肥种地，给各种真实的灭绝的幻想的转基因的珍禽异兽刷毛铲屎，把它们养得白白胖胖的。供有钱人收藏观赏猎杀。

那毕竟对你来说是碰一下判刑的珍禽异兽，对人家来说就是玩物罢了。

当然更少不了各种服务业，这也没啥好多说的了，服务生，女仆，侍从，保安，虽然这都是智能人机器人可以担任的工作，但试想，如果你的邻居也都是富豪，身边没有炫耀的对象，没有来自贫穷人的羡慕嫉妒谄媚的目光，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意思呢是不是？

所以每天每夜，时刻不停的，从第16-455号移民城都有数以百计的高速磁悬浮列车启航，开往LEO-PORT，开往四面八方，开往世界各地。这些人都是出城去，去附近的富人区上班的。

毕竟在诸天的中心给有钱人工作服务么，就算是单纯打扫的女仆，差不多也有万元级起步的薪资了，而他们日常在外头的世界工作，下了班回到移民城的公寓，又用自己的工资养活了儿女和城内其他的个体户。

所以是的，这个世界很平和，很稳定。

虽然肯定也没有什么上升渠道和开拓的机会，但是得益于其他诸天输送来的海量廉价工业品和电子垃圾，多媒体帝国酷狒填喂的超能力节目和各种各样的网络游戏。

016地球，社会稳定，治安良好，除了超能力者偶尔会暴走，几乎没有什么有组织的暴力犯罪，根本不像0791那样，存在大规模的黑道社团和反委员会武装。

而且这地方流行的是超能力么，超能者虽然是特色，但放在八十亿人也就是极少的一小部分，甚至连深网的限制级超能大战中死的人，都比爆炸球要少多了。

说实话，还真是个美丽的新世界呢……

把轿跑停在办公楼下，李蟠瞅了瞅楼层指示上了四楼，移民城的设施虽然挺新的，不像夜之都那样又脏又破，但这地段，在这016世界基本等同于贫民窟么，办公室租在这里，橡树下心理健康咨询公司也有够穷啊……

这工作室明显是刚租的，装潢都没完成，橡树下的牌子都没挂起来，于是他敲敲门，走进工作室。

“歪，有人没，我扫把头啊，预约治疗的……”

“哦哦，欢迎欢迎。扫把头是吧，你可以称我橡树之子。”

一个仅有框架骨骼的机器人走出来，发出欢快的少年的声音，

“不好意思哈，我也才链过来，还没收拾，找个地方坐吧。”

李蟠眯起眼，打量了一下他的廉价义体，又算了算附近的租金。

“……你不会是刚拿着我打来的钱，租了地方和义体吧？”

机器人少年拍拍胸脯，

“为客户服务嘛，放心，我们是专业的！来，把医患隐私协议签了。放心，身份信息都是假的，不会泄漏隐私的。”

我们？

李蟠怀疑得看了看再无其他人的工作室，不过来都来了，还是签了协议，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把病历发给对方，

“总之，我最近也找其他人看了下，说是什么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多重独立人格。主体人格是反社会型，社会适应不良，可能偶发杀人狂综合症和其他妄想精神病的……”

机器人少年点点头，“哦。”

李蟠，“……哦？老子十几万都花了，你就哦？？”

机器人少年一摊手，

“你不也清楚自己的病情了么。当初我是不是叫你去治的。”

李蟠揉着太阳穴，

“好吧，直说吧医生，我这种情况还有几年好活，以后会不会恶化？我有病了，你有药吗？”

机器人少年呵呵呵一阵笑，往办公桌上一坐，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什么病就发什么疯，不要憋在心里，发泄出来不就好了。你想反社会就反社会，想杀人就杀人呗。”

李蟠听得一呆，“啊，啊？这……这尼玛就可以？”

机器人少年把腿一盘，和他唠嗑，

“这就可以了啊，只要是人，就有兽性，有欲望，有杀意，有负面情绪的。老憋在心里没处发泄，肯定就各种抑郁，各种狂躁，各种变态了嘛！你经常性发泄出来就好了嘛！

更何况你还是个有钱人啊！这年头，这世道，有钱人不就是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吗！想干嘛干嘛啦！平常要是压力太大，就找个疗养院住住，吃好睡好，再找个律师，交点罚款，都是小事情啦！”

李蟠听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可是……但是……”

机器人少年摇摇头，指着他，

“有什么不是可是但是的！扫把头，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你还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还在用一个凡人的标准要求自己，用他们束缚牲畜和奴仆的秩序和律法，束缚着自己！就好像一个天生的五级超能者，非要他憋屈得按照残疾人的状态生活，他也做不到啊！那可不得整出心理疾病来了！

不过也不能全怪你，再凶猛的野兽，要是从小就被绳子拴着，被棍棒调教，养成脾气了，一时间也难以适应自己的本性。

但无论什么人格，什么状态，什么理性兽性的，野兽就是野兽，你就是你，没有人能改变你。

不要抗拒自己的本能，拥抱他，醒过来。

弱者才需要躲在别人的羽翼下，活在他人的规则里委曲求全！但你不是！你是穿AG！开AA！随手可以打款几十万的男人了！再怎么算你都是诸天的强者了！有什么必要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呢！

所以你要做的，不是听着别人的评价，迎合他人的期望，去治愈什么不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的精神病！而是把本性释放出来！找回真正的自我！控制住本属于你的力量！自信一点！你可以的！”

听了对方的开解或者说心理治疗，李蟠却不由陷入迷茫，

“所以你是让我……不要憋着，不要嗑药，还继续犯病？”

“正是如此！把藏在心里的欲望都释放出来！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吃药，也可以开一副给你吃吃。”

机器人少年发给李蟠一张药方，

“这儿可是酷狒的地盘，什么药没有啊，只是目前我的行医执照还没办下来，有些限制级成分暂时还搞不到。不过你不是有钱么，去正规药店照着方子抓，随便搞几副来吃吃好了。”

李蟠皱眉，

“现在？我这是仿生人义体啊？”

机器人少年道，

“没关系的，健全的精神，必然寄宿于健全的肉体之上。反过来血肉的扭曲，也必然倒映出了灵魂的扭曲。

物质界和精神界，就像水中的月，和镜中的花，永远是相互联系，相互影响的。而链接他们的，就是被他们称为人格，我们称呼为灵魂的丝。

我给你写的这些药，属于精神类兴奋剂，可以通过刺激脑皮质，加速神经信号，阻断功能性认知障碍和瞬时记忆衰退，增强你的脑电波，形成思维的共鸣，产生强化的人格认知。放心吧，很有效的。”

李蟠眯起眼盯着清单上那些药名，前缀一连串的‘BABOO！！’。

“……你确定我把这些吃下去，病情不会更加重？”

机器人侧身往办公桌上一躺，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要看你定义什么是‘病’了。要我说呢，你就健康得很，而且是茁壮成长，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你如果非要吃药，那就吃点补品好了。这几味相当于十全大补丸，普通人吃了当然要爆，但你吃了保证屁事儿没有，还能健胃消食，促进新陈代谢，有益身心健康，吃嘛嘛香。

不信的话，试试呗。不管用再停呗，到了那个时候如果你还想继续下个疗程，再来找我，给你开几味更猛的。”

李蟠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不过对方的话听起来感觉也有几分道理。而且医生都这么说了，药也开了，那就试试喽。

就像少年说的，酷狒么，要说啥没有，那可能也没啥没有，但药那就特别多。特别特别的多。

毕竟这群药贩子老本行么，死性不改，从始至终都没有忘记016地球是用来做人体试验的基地，所以移民城这种地方，那真是每条街都有药店。

各种强化药镇静药麻醉药止痛药，琳琅满目，还能无息贷款，先取药后付钱，你没钱？没关系，你有病就有药啊！那当然代价就是，申请医药贷款，还要把生理状态全程联线上传，给医药公司提供药物测试数据才行。

李蟠随便导航到最近的药店，就看到有个专门小窗口给居民排队领取免费药，就虹膜照一照登录身法，然后机器提供你一小杯一小杯的廉价药物，并附送一杯酷狒气泡水，当着机器喝完。一天的量少一点，一周的量就多一点，具体取决于你接下来要连上几天班了。

药品滥用么，这确实是诸天宇宙的老大难问题了。

这一点上，还真是超越了阶级，实现了平等。无论高低贵贱，贫穷富有，内环郊区，只要是人，就存在药物滥用的严重问题。无外乎有钱人嗑的药副作用少一点，效果好一点，价格贵亿点罢了。

毕竟，这个时代，这个世道，人类早已习惯于依靠物理化学来解决一切问题了。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底层人在追求廉价多巴胺来逃避现实，药物成瘾的问题了。

是每个人都需要药物的支撑才能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因为人，是很弱小的啊。

虽然有各种各样的科技装备义体强化，可是负担的起的人又有几个呢？就算装了植入体强化体，负荷得了的人又有几个呢？

古代公司的社畜加个班还得喝咖啡呢。现在那些顶级大公司的狗，那可真是每天工作二十个小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五天带薪休假的，这种工作强度，智能辅助系统是压力不大啊，可你不嗑药，你扛得住么？你不嗑药他嗑药，你卷得过人家么？你不和人家卷，你特么还想不想上班了？你不想上班，你怎么活下去啊？

所以上学的上课的上班的，都会使用巨量的药物。而且你光嗑大脑兴奋剂当然还不够，用植入体还得用止痛药消炎药。嗑药磕太多了还得服用镇静剂抑制剂缓释合剂。这样为了嗑药而嗑药，为了不嗑药而嗑药，磕到最后得到的除了血管里一堆药，那就是堆积如山的账单了。

至于上层人么，呵呵，那就更简单了，你以为医药公司为什么这么有钱么？你以为他们追求的，真的是穷人和公司狗那点微薄的利润？

错了，是长生不老药啊……

不过这个话题要是展开说就太大了。改日再聊吧。现在李蟠先得配点精神病药物。

进药店逛了一圈，发现制药公司之间卷得也厉害，大家年年推出新品，翻过来覆过去得换配方换包装，同一种药有几百个品牌和工厂，时不时还出些新成分新玩意来做实验。就突出一个眼花缭乱。

而李蟠也是熟练得根据药方，从架子上选取酷狒旗下的产品，然后扔到药剂师系统内部先进行小样混合作试验，确认这赤脚医生配出来的土方子不会吃死人。

嗯，李蟠以前当然也嗑的，不嗑药不可能卷到工兵第一的好吗！

当然还有个主要原因是军校的药是免费的，高天原可没有酷狒这么大方，还人人送药的，药品市场也被黑帮垄断，就他当初那种捡垃圾的账户状态，痛也只能忍着，后来加入公司回档重置以后，才慢慢戒了。

所以那个机器人橡树之子给的药方，李蟠也并不是完全就不认识。这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来配药的。

比如利他林阿得拉莫达非尼这些，都是老配方老面孔老朋友了。现在的大脑兴奋药自然也少不了这些玩意，这混一点那掺一点得就改个名字出来了。

当然也少不了各种新玩意，比如激活大脑皮质，修服神经细胞的酰胺类中枢兴奋药，抵抗脑功能损伤和逆行性健忘，记忆减退和认知功能障碍的乙酰胆碱酯酶抑制剂。

其他什么胞磷胆碱钠、艾地苯醌之类的合成品，李蟠勉强也听说过，还有些就是闻所未闻的新产品了。

总之基本就是公司狗常用的那种认知强化剂吧。

很快的李蟠的药方也确认无毒，自动贩卖系统不仅帮他把各种药物筛选出来，还提供三个档次的取药服务。

最低级就外头那种鸡尾酒磕法，混着酷狒苏打水，一杯灌下肚。

中档的就是把各种药片打碎成分子级的粉末调和在一起，用吸入器或者无针注射器打入体内。

最高档的就是直接联线医保帐号，注入医保球，再由纳米机器人搬运，在体内调和出对应化合物，授权程序启动一下就行，你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嗑过药了，全程观察体征指数，一旦出现药物过量可以立刻呼叫急救。

李蟠也就小量买了一些，让系统调配成吸入式的，加了点薄荷口味调一调，便闭起眼，“呼——”得吸了一口。便感觉一口凉气灌入肺腑，贯通全身，不禁浑身一个激灵，刺得脑皮一震，浑身一抖。

哦哦哦，有点爽啊……

然后他翻了个白眼，伸了个懒腰，喀拉喀拉扭着脖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

……？

……？？

李蟠眯起眼，看看双手，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张大床上。

什，这是……

然后李蟠感觉到身边有什么软软的暖暖的滑滑的东西动了一下。

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只见身边躺着个女人，侧着身，露出光洁如玉的后背。

她的下半身，一根长长的粉白色的蛇的尾巴，把丝绸床单一卷，缠住李蟠的腿。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