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赛博精神病

孙师兄人又和善，说话又好听，李清云也是颇有兴致得，一边听着介绍，一边在元晨山福地游览。

这片天地确实不大，本质上和段克诚建立的那道场差不多，是依靠仙法道术，将‘间隙’‘幻境’‘法阵’‘法宝’多种概念杂糅合一，打造建立起来的一个稳定的异次元空间。确实不能算什么‘天’，更不能称呼为世界。

这里就是个瓶子，嗯，壶中之境。类似世外桃源，偏安一隅的避祸之地。

居住在此处的凡人，过着自给自足的小农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那么点田园画卷，天府之地的意思。

不过祖祖辈辈都生在这方寸之间，从没见过外头的天地，更别提什么科技的突破和创新，整体还是那种封建时代，田园牧歌的生活。

毕竟客观上也没有什么攀登科技树，发展文明的条件。

这地方别说什么自然矿藏，甚至没有什么星辰日月。

这些好山好水好风光，本质上都是用法术幻化出来的。

有山，有水，有人烟，但也仅此而已了。

就算你向着日出，走到尽头，跨过所有的山，和山后面的山，永远不回头，也永远走不出去。

只会一遍，一遍，又一遍得，绕着元晨山的地脉转，最终回到原点。

因为这本来就是个壶，一口井，一个有边界的空间。

布置好的舞台，圈好的牧场，首尾相衔的蛇，只能回到原地的莫比乌斯带。

是的，与其说是‘世界’，还是称呼为‘牢笼’或‘羊圈’更加合适。

但‘牢笼’又有什么错呢？

大部分人，终其一生，也逃不出囚着自己的公司，这巨大的牢笼不是么。

更何况牢笼的外面，确确实实的，什么也没有了啊。

何况太上道宗，正儿八经的玄门正道，人家和血箓神教虽然一样都在牧民，但具体还是有点区别的。

蓬莱把这几十万几百万的人口，圈养在一个个的瓶瓶罐罐里，可不是喂了牧给‘羔羊’的。

是为了‘种道种’。

这也是孙传涛这样太上玄真宗弟子，不在蓬莱修仙炼炁，炼丹制宝，一头钻在罐子里，正为宗门干的工作了。

简而言之，就是繁衍凡人，测试资质灵根，选拔有天赋的道种，并悉心培养，为宗门发展后进人才。

说白了就是招新。

你别看挺不起眼的，不管在哪个组织，招募新人都算正儿八经的史诗级主线任务。有赏赐，算绩点的，所有弟子早晚都得做的。

孙师兄自然也没啥好瞒的，就当指点学弟，直接领着李清云，来到坐落于云晨山云台峰的玄真观中观看弟子教学。

数以百计的修士，正在山中打座修禅，修学算道，炼丹制药，精磨技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看他们又是打拳练体，又是修仙炼炁，一时间李蟠甚至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专科学院。

孙传涛不无自豪得道，

“我这元晨山，有住民二十六万户，一百二十万口，每十年一次，开山大选，都能拔出诚心慕道的人才上千。

那上三品的根骨，入九品的天资，再是万里挑一，这么千挑万选，也总能拔出数十人，收作童子悉心调教。

如此这批童子之中，只要有勤学苦练，天资聪颖的，自能‘炼精化气’，成就金丹境界。

届时便要开云台大比，再最后挑选出其中，最精彩绝艳的前三甲出来。

如此从一百二十万人里选出的三名人杰，便是当之无愧的道种，可以入我太上玄真宫外门，出去蓬莱山脚下，参悟大道了。”

李清云咽了口唾沫，“一百二十万人……只能选出三个道子？”

孙师兄笑着纠正道，

“是道种，我玄门的外门弟子，尚还称不得道子呢。他们只是有得道的资质，有得道的根基，但还得看有没有得道的命。

所以外门弟子，除了修炼我玄门正法，也要遨游诸天，与玄门同道一齐试炼较艺，历劫度厄，除魔卫道。

只有能渡了雷劫，结成婴胎的真人，才能拜入内门，真传三山嫡血，在蓬莱玉璧上留名。

届时才可以自称为我太上九真的道子。

说来惭愧，如此筛选，我玄真宫此届三个清字辈的师弟，其实只有两个是这么培养的。另有一人，其实是征讨魔教之时，犯了杀身之劫，从上一辈兵解转世回来的呢。”

李清云听得也一阵咋舌，心中默算三分，也逐渐明白了。

一口罐子一百万人，只选三个道种出来，到也不一定是只有三个道种，主要还是外头修行资源有限。

就算三个道种，比起0791，一百亿人都凑不出一百个道种的，元晨山的产量至少也是那边的三百倍了。

何况外头那太上玄真宫里，总得还有几十上百个罐子，那就是上亿人口了。

而这上亿人口，每个甲子给玄真宗选拔出的悟道之种，外门弟子，就得有数百之众。

再算上太上九真宗其他宗门旁支的弟子，每一届光是外门弟子就要上千了。

而从这上千修士之中，只录取了十五个，成为太上九真宗，清字辈的内门弟子，蓬莱道子。

太卷了吧……

还不等李清运感叹吹捧一下蓬莱的育种技术，孙传涛直接领着他进了道宫，坐进一间堆满算题试卷的自习室里。

“哈哈，师弟来的正好，如今清字辈选完，我们也要准备下一届弟子入试了。

如今正值我这元晨山刚开山大选，今年有十万人来考我们玄真宗呢，我正判卷呢，就听说师弟来造访。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来，我叫人准备了果脯凉茶，咱们一边判卷一边聊。”

李清云，“十万人来考……嗯？咱们？”

一时大意着了道了。难怪你小子这么热情得邀请师弟来拜访，原来是拉苦力来了！

但李清云也想和孙师兄请教这福地的炼制之法，也不好意思推脱，就被孙传涛拽着，足足批了三千多张卷子，才给他借口厕所遁，活动活动腿脚筋骨的机会，溜出结界之外，赶紧睁眼，从无限批卷地狱，回到本体之中。

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李蟠长长出了口气。

“李先生，伱刚才叫的好大声啊，是做噩梦了吗？”

李蟠扭头看来，床边是个身穿正装，黑丝高跟，胸口戴着NCPA警视厅金徽和搜查一课一级调查官牌子，黑框眼镜，把一头金发挽到脑后的女……咦？竟然是安吉拉.雷根？

好家伙这娘们才干几个月啊！居然混到搜查一课去了？坐火箭咩？什么叫上头有人啊！那过两年是不是要出任警视总监了！

“原来是雷根警部，又见面了。”

对方居高临下俯视他，“李经理，我们见过面么？”

喂喂，虽然第一次见面时他没长脸，但后来医院门口也见过一次吧！切，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李蟠也面不改色，

“理解理解，您可是NCPA的大红人，每天出节目这么忙，一点交通事故，怎么劳烦你大驾呢。”

那女警看看他，把搜查一课的牌子一翻。

搜查一课警视正，艾琳.雷根，

“您认错人了，安吉拉是我侄女。”

嘶……警视正！NCPA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课长！

好吧……雷根家九世差人，还真不是说说的……嗯？等等，侄女？那她是不是还有个小姨子属性？这么一看她是比安吉拉成熟风韵多了哦。

李蟠还在出神，雷根警视正一挥手，把NCHK的新闻投影出来。

“而且这可不是一点交通事故，阁下乘坐的穿梭机在夜之都市中心发生了核爆，请问您有什么可以说明的吗？”

NCHK等各新闻电台，正循环播放核爆时的现场画面。

虽然不知道那彩面人是随身携带自毁核弹，还是买的BRW系列义体内置核熔炉，但这次核爆基本等同于小当量战术核弹头，直接毁伤半径在十公里以内。

而且虽然这次袭击发生在人口稠密的市中心，但核爆发生在高空穿梭机航道，核爆直接造成的人员伤亡倒不大，除了爆炸点附近的穿梭机被蒸发，冲击波电磁波让半个城区接近瘫痪而已。

主要的伤亡原因，还是之前那彩面人与李血红厮杀时，冷不丁抬手一炮扫出去，扫断了三栋摩天大楼的承重墙，还不等维修机器人紧急出动又是一发核弹，直接导致建筑完全崩溃倒塌。

那些摩天大楼都是办公区居民楼商业区综合一体化建筑，完全倒塌更是砸毁了不知多少高架桥居民区，市中心交通完全瘫痪，市中心一片烟尘废墟，急救作业到现在都还在进行中。

光目前NCHC和各私立医院统计的伤亡人数，已经上升到十六万了，而且报告的死亡人数还在不断攀升中。

另外这次死的可不是蟑螂了，大部分都是纳税的平民，公司狗也不在少数，许多公司都报告了损失，得有人负责任的。

李蟠可不背这个锅，

“这你就要问天堂集团了，车都是他们准备的，我也是受害者啊。不过闹这么大，应该是安全局来负责吧？”

雷根警视正看看他，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以为他们不想么，不过李经理你的面子大，安全局来了两批人，堵在门口抢你，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才让我代表警视厅，先来做个笔录罢了。

不过说到这个，您竟然没有安装任何增强植入体么？还真少见啊。您是纯自然派么？”

李蟠也注意到了，他现在已经完全复原，应该是公司给他回档重置过了。但这也就意味着全身义体脑插又又又给清零。

虽然损失了小几十万，不过这可能反倒是救了他一命。要不然刚才失去意识的时候，可能又被人开颅取脑，把可以作为法律物证的芯片记录取走了。

而现在他一个肉人，全身没芯片没监控的，那价值自然大减。

嗯……这么看来清插件也有一点好处的啊……

“是公司的专利技术，我无权透露，请您发质询函向法务确认。”

李蟠自然不可能和这种九代差人顶牛，就尽一个公民的义务，老老实实做笔录，给NCPA提供情报。

反正他确实是无辜的啊，是受害者耶！是人家违反交规冲过来别车，还把他打个半死，然后神经病一样自爆炸了几十条街，连他一个血神子分身都打掉了，他能怎么办？他能找谁说理去？

而且如果李蟠没有猜错，天堂集团肯定有内部监控的，毕竟那浮空车根本不是被骇客夺取，或者被人把门撬开炸开，完全是自己主动打开门，放对方进舱的。

穿梭机里肯定有全程的监控，出了这么大事，天堂肯定也不想背锅赔偿，应该早就和安全局通过气了。要不然这些人对李蟠大概也不会这么客气。还让他躺在床上找个美女警视正录口供。

“那么你有什么仇家么？”

李蟠，“赤天狗喽，这回又是他们袭击不是么。”

雷根警视正看看他，“李经理，贵司在进行公司战争么？”

李蟠还是那句话，“是公司的经营策略，我无权透露，请您发质询函向法务确认。”

雷根也一脸无所谓，显然作为搜查一课的负责人，她和公司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啥也问不出来，走完过场，第二波人就进来了。

然后一堆黑色正装的安全局特工涌进来，不少人他都见过，比如保安三处特工T，反间谍四处的处长，经济犯罪七处的黑白特工。还有些以前没见过的，比如负责刑事犯罪的第五调查处，生化危机第六调查处，和负责网络安全的第九调查处特工。

有雷根警视长之前的提示，李蟠也瞧出安全局其实是泾渭分明的两拨人。

一拨人自然是四处为首，处长亲自出马了。毕竟市中心核爆这种案件，基本上只有‘赤天狗’才做得出来，正好最近赤天狗接连搞事情又抓不到，所以正焦头烂额的四处处长当然不肯放过突破口，强烈要求把李蟠请到局子里说话。

但是三，五，六，九处就持不同意见，显而易见么，赤天狗什么的，新闻里播报一下也就算了，唬弄外人可以，别把自己也忽悠了。

毕竟这次的袭击，技术水平太高了，不止是未经安全局报备登录，且内置战术核弹的七级仿生人的存在，还有一炮打断三栋大楼，舰体合金级承重墙的单兵用超级武器系统，以及在安全系统和交通系统监控下，都全程保持隐形的浮空车，那都是完全超出本地土著能力的科技。

换言之这明摆着是一场公司战争。

因此他们只想和李蟠谈一谈合作，比如把公司战争的规模和战场，控制在夜之都，或者最好控制在地球之外的地方。

至于七处就是混进来打酱油的，因为他们最近一直盯着李蟠，发现他最近几个月各账户流水波动不正常。

丫濒临破产负债三十万的账号，三个月做到名下资产八十六个亿了！那不是开玩笑吗？商战也不能这么胡写吧！

所以黑白特工混进来，是想查偷税漏税反洗钱的，因此也支持把李蟠请回去协助调查……

所以李蟠对三五六九，甚至对四处都没有什么个人恩怨，但对七处就没好脸色。

拜托，别人特么是搞对公业务，你七处是特么针对他个人啊！丫税务局都没管他呢，关你们安全局屁事啊！就因为上次吃了好多汉堡肉盯上他了是呗！

好在阿柒也混在人群里挤进来，然后用他的机器人义体，直接链接了总公司法务旁听。

事实证明大公司花钱养一堆法务还是有用的，法务一个劲打出无懈可击，李蟠也是油盐不进，还有其他几个处在旁边拉偏架，结果吵吵嚷嚷了半天，四处长也没能把李蟠拖进局子里吃猪扒饭，只好败兴而归。

阿柒打发走安全局，也帮李蟠办理好出院手续，

“老板，其他人都安全抵达公司了。另外天堂集团发了正式通告到总公司，共享了您遭袭的视频记录，承认刺杀者是尊享会员，但是由于对付隐藏了身份，而且核爆摧毁了车载EDR，他们也查不出具体信息。但也承诺，在一年之内不参与任何与针对公司的敌对活动，签订了停战契约。

而作为私人赔偿，天堂愿意给您再延长三个月的尊享会员和医疗保险，这次的治疗费用也是他们承担了。”

嗯，说白了就是他昏迷的时候，两边总公司商量好了，天堂集团承诺不参与竞标，赔点医药费，这次事就算过去了，那李蟠还能说什么呢。

“是么……唉，得买辆车了……”

之前他躲到天堂酒店里去筹备大计划，就是贪对方的安保，顺便蹭个总统套房。但如果这次的彩面人刺客，能大摇大摆高速公路上撞过来开车门杀人，自然也能直接走到你酒店卧室里，对着你脑门开枪。

看来车啊船啊这些东西，还真是不能省，打的确实方便，蹭车确实简单，但其他人也有接入权限，那连个事先的预警都没有。

如果自己搞一套ICE系统，虽然也可能被人骇进来，但至少还能有个防备，何至于被打的措手不及。

而且……停战一年么……

“这么简单就放过天堂了，所以总部的判断是？”

阿柒点点头，“圣杯竞标战争，正式开始了呢，老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