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三个黑旗帮众走近,杜鹃绝望地闭上眼睛。
杜山扯了扯杜鹃的衣袖,低声道:“小妹,我们快走。”
黑旗帮众已看见他的小动作,冷笑道:“你们哪也去不了!姓杜的,老实交代吧,黑虎兄弟的死跟你有没有关系?”
杜山连连叫屈:“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少给我装蒜!黑虎兄弟就是去找你讨债,才被贼人害了!这两天伱躲在哪里,还不给老子从实招来!”
“冤枉啊!我根本就没见到黑虎哥……”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一会儿见了帮主,你就知道厉害了!还有这几个外地人,是不是你们的同伙?一并带走!”
那黑旗帮众伸手去抓杜山,这时江晨上前一步,拦在杜山兄妹身前,开口道:“你们帮主既然想见我,就让他自己过来,我在这儿等他。”
黑旗帮众先是一愣,打量了江晨几眼,继而不屑地笑起来:“小杂种,你以为你是哪根葱,也配让我们帮主亲自来见你?”
他身后两人也跟着不干不净地叫骂起来:“小杂种口气不小,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哎哟,这小子艳福不浅,后边几个姑娘都很水灵……”
最后一人的话才说到半截,忽然看到江晨伸出了手掌,朝自己胸膛拍来。
“砰!”
那人躲闪不及,身躯如断线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街边台阶上,抽搐几下后,就不动弹了。
另两名黑旗帮众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立即拔刀,口中骂道:“小杂种找死——”
话到半截戛然而止,刀未出鞘,他的身躯已凌空飞起,然后像破麻袋一样摔在血泊里,再也不见动静。
只剩下最后一人,眼睛瞪得老大,两腿打着摆子,惊恐地看着江晨,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
两个同伴顷刻间就被杀了,他瞧得脑袋发懵,脚下阵阵发软。
“你走吧,叫你们帮主来见我。”江晨挥了挥手。
那人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转身就跑,因为太慌张还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地消失在街角后。
江晨转头笑道:“就在这儿等着吧,省得多走一趟。”
杜鹃脸色煞白,嗓音发颤:“江大哥,你闯大祸了……”
她知道江晨身手不俗,否则前天晚上也不能从那些泼皮手里救下她。两三个黑旗帮众,当然不是江大哥的对手,但「血魔」韩俊一来,一切都不可挽回了。
只有赤精镇本地的居民,才知道韩俊有多可怕。
他那个「血魔」的凶名,绝没有半点虚假!花红榜上一万五千两的赏金,也不含一丝水分!
韩俊不是人,而是魔鬼!
想到韩俊的种种可怕之处,杜鹃浑身发冷。
谢元觥坐在台阶边上,拿起了酒葫芦,朝江晨丢过去:“等人不能干等,来,喝酒。”
江晨喝了一口,丢还给谢元觥:“一会儿还要赶路,不能多喝。”
苏芸清拉着希宁上了马车,朝谢元觥喊道:“老谢,到马车上来喝,免得喝醉了没人背你。”
“我老谢千杯不醉。”
“少吹牛,上车!”
苏芸清一瞪眼,把叶星魂吓得心惊肉跳。
谢元觥嘀咕了一句:“小江怎么看上这么个凶婆娘,以后有罪受了……”
苏芸清又朝失魂落魄的杜鹃招手:“妹子,你也上来吧。”
杜鹃没有回神,倒是她旁边的杜山还算镇定,把妹妹拉上了马车。
谢元觥打量杜鹃几眼,点点头:“这丫头还行,就是胆子有点小。”
苏芸清道:“老谢,你嘀咕什么呢?”
谢元觥晃了晃酒葫芦:“我说,沙漠缺水,得多备点酒。”
“酒能当水喝吗?”
“当然能!”
过了片刻,只听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黑压压的一群人蜂拥而至,把客栈围得水泄不通。
黑旗招展,黑甲锃亮。阵列相接,剑戟如林。
当先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戴着骷髅头盔,披着黑色大氅,身上的红色花纹如同血液一般鲜活欲滴。
他的身材并不高大,然而从骷髅头盔中透出来的森寒目光,让人不敢逼视。
——正是黑旗帮主,「血魔」韩俊!
四大战将紧跟在韩俊身后,在众人簇拥下,威风凛凛,煞气腾腾。
韩俊一马当先,第一眼望见客栈门口的江晨和马车,视线却未停留,掌中鬼头刀朝着客栈大门一指,厉声喝道:“哪个遭瘟的畜生伤我黑旗兄弟,给老子滚出来!”
“滚出来!滚出来!”
上百号黑旗帮众跟着一起呼喊,如同山呼海啸,震得客栈桌椅嗡嗡颤抖,店掌柜肝胆俱裂,缩在柜台下一声不吭。
而坐在马车里的杜鹃,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煞气,吓得面无人色,瑟瑟发抖。
叶星魂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从喊声可以听出来,这些黑旗帮众里面,不乏高手,而且数目众多,如果一拥而上,未必不能蚁多咬死象。
就算是江大哥,如果以寡敌众,恐怕也不轻松吧?
苏芸清拍了拍杜鹃的手掌,笑道:“打架不是靠嗓门,这群乌合之众不是江晨对手。”
杜鹃只当是安慰之辞,哪里听得进去,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说道:“怎么办啊?怎么办……”
韩俊的喊声再度传来:“龟儿子,我知道你在这客栈里!你不是要见老子吗?现在老子来了,你倒是出来啊!别是吓破了胆吧?哈哈哈哈……”
黑旗帮众跟着起哄叫骂,夹杂着很多粗俗难听的污言秽语,车厢内的希宁都听得面红耳赤。
一片吵嚷叫骂声中,只有一个清朗的嗓音格格不入地插进来:“本少侠就在这里,你们眼睛都瞎了吗?”
哄闹声一下子低沉下去。
韩俊定睛瞧去,只见客栈门口的那名白衣少年,面朝众人,挥了挥手。
黑旗帮众的目光瞬间汇聚到那少年身上。
车厢里看到这一幕的杜鹃,也紧紧攥住了手掌。
‘江大哥,你怎么这么傻,他们都没认出你来,你明明可以蒙混过关……’
街对面的一座酒楼里,临窗而坐的徐少鸿放缓了呼吸,暗暗地想:这个「血魔」韩俊名声不小,或许能逼出那恶魔的几分真本事。
坐在他对面的紧那罗把玩着酒杯,似乎也跟徐少鸿抱有同样的想法。
韩俊眯起眼睛,打量江晨几眼,阴沉一笑:“是你小子要见我?”
江晨道:“是我。”
“方甲、赵大头他们两个,是你打伤的?”
“是我。”
“前天晚上杀我二十多号兄弟的,也是你?”
“也是我。”江晨心想,既然是老谢杀的,那跟我杀的也没区别。
杜鹃急得直跳脚:“江大哥你怎么什么都承认了呢,明明不是你杀的!”
她忍不住迈着还在发软的腿,就要下车解释,用发颤的嗓音大声喊道:“不是他杀的!”
杜山急忙拉住她:“小妹你插什么嘴,不要命啦!”
韩俊听见马车里的女子声音,冷冷地道:“马车里是谁在说话?”
杜山捂住杜鹃的嘴巴,夹着嗓子回答:“没人说话,你听错了。”
韩俊道:“我兄弟到底是谁杀的?”
江晨用大拇指朝自己指了指:“当然是我。”
“看你小子年纪不大,胆子倒是不小。是个有种的!嗯,长相也是一表人才!”韩俊见他在上百号敌人面前居然面无惧色,不禁生出几分欣赏之意,“你杀我那么多兄弟,本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但我怜你年轻,给你一条活路——给我磕三个头,归顺我,就能活!”
听到这里,杜鹃一下子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出了一身大汗。
“太好了,江大哥有救了!”杜鹃握住苏芸清的手掌,眼里闪着泪花。
苏芸清却撇了撇嘴:“这姓韩的想得挺美。”
只听江晨笑了几声,说道:“你这话还真让人为难,我本来要杀你,但你既然这么大度,我也不能太小气。这样吧,我也给你一条活路:你给我磕三个头,我就不杀你!”
此话一出,全场俱静。
继而爆发出哄堂大笑。
“我刚刚没听错吧?这小子说要让帮主磕头?还说不杀帮主?”
“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对了,他是外地人,可能还不知道我们黑旗帮的厉害!”
“原来是个外地的糊涂蛋,那他这下死定了!”
“多少年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对帮主说话了,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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