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山巅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王潇的出道时间虽然才短短一年，但他凭借极有特色的亦男亦女的嗓音和对歌曲情感的充沛表达能力，已经获得了很多前辈的欣赏。不仅如此，他在cv圈也有不俗的成绩，配过的角色尽管都只是小配角，但依然能为整部广播剧增色不少。要是cv届也有最佳新人奖，那这奖杯非王潇莫属。

按理说，程素不能配那个男二的角色，那那个角色交给王潇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归景看到卡司阵容的第一眼，他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当初那首《会飞的星星》的演唱者，扬帆文化就在他和王潇之间犹豫不决。一方面归景出道时间长，人气很稳定，是个很稳健的选择。而另一方面，王潇作为新人势头正旺，粉丝呈指数式增长，非常有利于宣传造势。

但最终，公司拍板定下的是归景。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归景心想。

“师傅不用找了。”程素边说边打开车门跑了出去，站定在大楼的门前。

如果现在是在自己的老家，恐怕此刻大街上唯一的光源就是月光。而现在在水城，程素目之所及尽是绚丽的灯光，无论是马路边上，还是眼前这座高楼大厦里。这个城市用迷人眼的幻影张扬地展示着自己身为不夜城的骄傲，还有近乎永昼的背后隐藏着的艰辛。

可程素现在根本没心情感慨这些，他抬头望了望，看见属于京山工作室的那几扇窗户还亮得很，便快步走了进去。

“归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一起组建一个配音社团？”程素没敲门就推门而入，颇有点南门望的风范。

门开到一半，“啊……小轶……”

“程素哥？你怎么来了？”小轶有些惊讶，“小景他不在。”

“那个……”小轶忽然提高了音量表示强调，“他去帮你争取角色去了！”

“角色？是有新剧了吗？”程素把包随意地放在沙发上，身子往小轶的方向倾了倾。

“不，是那个《白天不懂夜的黑》还有几个不太重要的小配角没定下来，小景说这部剧特别好错过了可惜……”

他飞快捂住了嘴巴，猛地想起归景在出门前还特别叮嘱先别让程素知道这件事，免的给他希望到时候又让他失望。

趁着程素还没有问关于小配角的事，小轶迅速扭转话题，“程素哥，你刚说什么？组建配音社团？”

这时，他们听见门把手被压下的声音。

“……程素？”

归景看上去有点狼狈。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不大，但很密，是很容易淋湿人的那种雨。归景站在门口，t恤混合着汗水和雨水黏着身体，黑色头发上沾了透明的水珠，在办公室日光灯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星星眨眼睛。

“怎么搞的你。”程素略一蹙眉，顺手抄起办公桌上的纸巾快步走向归景，抽出两张在他头上蹭来蹭去。纸巾很薄，雨水有一半跑到程素手上。

归景的身体不自觉地一抖，脸上随即漾起一丝小甜蜜，“你不是应该还在直播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

“嗯？”

“我就是想问问你，想不想和我创建一个配音社团？对，我们一起。”他的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期待。

“好啊。”归景答应得很快。

倒是程素有些愣了，“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归景笑了，“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你……！”程素作势要打他，却只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小轶轻轻咳了一声，“咳，来来来都进来，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里面坐。”

程素才反应过来好像气氛有点不太对，连忙把纸巾塞到归景胸前，“自己擦。”紧接着没忍住嘟囔了一句，“出门永远不知道带伞。”

“……其实我正要打电话给你，《白天也懂夜的黑》里有个小配角让你配了，但是我真觉得这部剧写得很不错，要是错过就太可惜了。而且你看，”他翻出那份小轶传给他的卡司名单向上滑着，“这么多大神级别的老师，哪怕只是听他们配，应该都能学到很多。”

“……这角色确实戏份很少，但是……”看程素没有回答，归景有点慌张，他害怕程素因为自己只帮他争取到了这么个不起眼的角色而不高兴。

“我很开心。”

“啊？”

“我很开心，归景，谢谢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哈哈哈哈哈哈大笑起来，连带着小轶都跟着笑了。

程素感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畅快地笑了。像一棵树在春天长出第一株嫩芽，像运动完大汗淋漓喝到的第一口汽水。

“程素，我再问你一遍你别气。”

“你说。”

“你刚说的我们一起组建一个配音社团，是认真的吗？”

“你仔细看看我的脸，观察观察上面是不是明明白白写了‘认真’两个字。”

“……行。那我们来商量商量要怎么开始。”

其实帮程素拿到那个角色，归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王潇的出现让他心里始终悬着一块石头，虽然仅仅目前来看没发生什么反常的事，但他总觉得不踏实。想到之后一段时间，程素就要和他一起录音了，归景心想还得更谨慎一些才行。王潇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没到时间之前风平浪静，可一旦那一刻真正到来，谁也无法预料会产生多强大的破坏力。

他已经失去过程素一次了，他希望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有第二次。

那么，如果非要走到刀刃相接那一步，或许现在成立配音社团会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可以先保留一点主动。

“我是这样想的，”程素开口拉回了归景的思绪，“我觉得我那些室友们都挺好。像小胖，戏精一个，妥妥的男主人选，他学的还是广告学，都能顺带着把宣传给兼了。聊乐的声音特质也很不错，而且曾经聊起来也说过想干cv，虽然现在这梦想肯定已经变了，但至少还存在过。”

程素不知不觉坐在了归景的位置上，随手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齐江话是不多，但是行动能力强啊，我们以前组小组交的采访视频作业，后期都是齐江做的，还在学校比赛里拿过奖呢。若离的话……他基本都是小组里的组长，嘴皮子也挺溜，他可以做策划，我们实在想不出来剧本就派他去找合适的要授权。哦对了对了，他女朋友也可以叫上，我们现在还没有女cv。啊她还是我粉丝团团长！那也可以帮忙宣传……”

程素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串，归景连插嘴的缝隙都没找到。不过能这样静静地听他说话，也挺好。

小轶在一旁小声地自言自语，“之前都没看出来这么能说啊……”

归景憋着笑，“你这把人家的工种都安排好了可还行……人家还没说答应不答应呢。”

“他们！”程素冲口出，刚想接着“敢”这个字，顿觉归景说的也有点道理，于是有些底气不足，可想掐灭在喉咙里已经来不及了，结果冒出来一句气声，“敢……前几天都还说想找个实习工作呢。”

小轶笑出了声。

不过转眼，程素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嗯……归景你可以做导演，你学的还是音乐与戏剧专业呢，聊乐告诉我的，应该没记错吧？”

“嗯！”归景用力点头。

“不过目前看来cv数量是不够的，那你也来，你那么优秀，驾驭一个角色肯定不成问题。或者大不了我们所有人都一起上，辛苦点，或者去微博贴吧招人，还有咱们学校，有配音社呢。”

“嗯，我工作室那边也有签几个cv。”归景插了一句。

“好，至于剧本，现在我也想不出来谁可以独当一面，但是我们可以一起想呀，来几场头脑风暴大家讨论讨论，想出个好点子来就让若离去写，我们中间还是他比较拿得出手，到时候再大家一起改。”

“程素？”

“嗯？”

“你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工资——”归景故意拖长音。

程素瞪大了眼睛望着归景，他确实完全把这回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啦，一般网上的配音社团都是大家自愿的，基本都是无偿，我们要付钱的地方大概就是向作者要授权了，不过我们现在刚开始肯定没法用作商用，作者说不定还会免费给。而且就像你说的，如果有能力，我们可以自己写剧本。”

程素宽了心，表情都放松了。

“但是，如果一门心思扑在我们的社团上，你可能没办法接很多外面的工作了，这也就意味着你没收入了。”

“我……”程素扭开桌上一瓶矿泉水喝了口，“我还有点钱，希望能支撑到我们的社团走上正轨……”

“行，大不了就我们所有人一起上。我们这样也算白手起家，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怕。”

“你说得对，我们啥也没有还怕啥捏！”程素一高兴，被小胖传染整出了个东北口音。

“不过……”归景的脸上有一丝担忧，他试探地问道“你不怕……那种传闻了吗？”

“你是不是说过，不管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你都会保护我？”

“是。”

“我是怎么回答你的？”

“你说你相信。”

“没错，我相信。那我还怕什么，不是有你在吗。”

这一瞬间，归景想去拥抱他，双手正要张开一点点，却又马上没勇气地缩了回去。

他对着程素笑笑，程素也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

其实在归景问出这个问题前，程素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他脑海里却一下子跳出归景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他想起当他第一眼看到那条弹幕，心里的想法就是我要去找归景，不是聊乐，不是若离，不是齐江也不是小胖，是归景。

原来在他心里，归景早已是默认的第一人选。

“现在九点半，还行，那我给我室友们打电话，都到你这儿来商量商量行吗？”他边说边摸出手机准备打群通话，“欸我怎么坐在你的位置上？”

程素像被安了弹簧，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没事没事你坐着……不过这件事不用那么急，明天说也可以。”归景边说边向小轶使了个眼色。

“那什么，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儿，那我就先走了，小景你们走了记得锁门啊，你老忘。”小轶提起公文包就打算走。

“嗯，知道了。”归景悄悄对他比了个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