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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的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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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咱们拜把子吧
在赵传薪研究精灵刻刀的时候,伊尔根觉罗·德福也回到了家里。

“爹,咱们村里来了个假和尚。”

伊尔根觉罗·金泰,德福他爹,正翘着长有长长指甲的小手指在那掀杯盖喝茶。

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了,那些瓶瓶罐罐都卖了,就算是喝茶的茶碗,也是本地窑烧出来的便宜货。

可能还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屁股下坐着的黄花梨的太师椅,和旁边的黄花梨茶桌。

闻言,他诧异抬头:“什么洋和尚?”

然后,德福就将今天的所见所闻,跟父亲说了一通。

金泰皱眉若有所思:“他穿着的衣服样式,和洋人有些像?”

德福点头:“是啊,有些像,但是又不同,我也说不好。看着布料很粗,但是又不常见。对了,爹,你啥时候带我去点心铺子啊,今天那人给的饴糖可甜了。”

金泰叹口气:“等改天吧,这两天爹的身体有些乏了。”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拿起旁边的大烟烟具,发现没有烟膏了。气急败坏的丢到一旁,旋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对旁边的无精打采的德福说:“去,把咱家的狗刚下的那一窝小奶狗,你挑一条最不喜欢的抱过来。咱们去会会你说的假和尚!”

本来德福听父亲推脱乏了不愿意去给他买糕点,还不太高兴。听说要去找那人,登时又开心起来。

搞不好,还能混一块饴糖呢。

小时候,他记得爹经常给他买糕点的。

可后来,家道中落,父亲抽大烟,去赌坊输多赢少,东西能卖的都卖了,连小妾都养不起打发回娘家了,母亲的首饰也变卖了。

哪还有闲钱给他买糕点蜜饯?

爷俩抱着一条瘦弱的小奶狗,去了刘宝贵家里。

“宝贵,在家么?”

刘宝贵出门,看见没几块门板的大门外,站着金泰爷俩,登时乐了。

“呦,二爷来了?”

金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听说你家来了客(qie)?”

刘宝贵打开门,让过身子,金泰爷俩走了进来。

他道:“是忠义的远房亲戚,这不找上门来认亲了么。”

金泰点点头,这会儿赵传薪也走了出来,和金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金泰眼睛一亮,旋即说:“这位小兄弟,想必是留洋回来的吧?”

他去过京城,见多识广的他一眼就看出来,眼前这位肯定是留洋回来的,从穿着上看算得上是光鲜了。那些沙俄的毛子都没眼前这位穿的讲究,和那個德意志国家的人穿的有点像。

赵传薪愣了愣,顺坡下驴的点点头:“是啊,留洋回来的。阁下,就是这个村里唯一的XHQ的贵人了吧?”

金泰谦虚的说:“不值一提,什么贵不贵的。”

然后,几人进屋,东扯西扯一通。赵传薪胡说八道了一番海外的见闻,什么老外体毛旺盛身上味道大老远能闻到膻味,什么他们的工业革命结束后科技如何发展,美国的西部开发过程有多野蛮等等。

打了第五个哈欠的时候,金泰终于忍不住了。

“赵兄弟,你这次来,是打算长住吗?”金泰忽然问。

赵传薪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这个时代,他就如同无根的飘萍,在哪扎根,什么时候扎根,全无概念。

所以愣了几秒,模棱两可道:“算是吧。”

以后怎样不知,眼下肯定是要救一救自己的祖宗的。

金泰一拍大腿:“那感情好。赵兄弟在这里落脚,不能没有房子啊。”

旁边的刘宝贵一听,眉头大皱,瞬间明白了金泰想打什么主意。

就想要开口,这时金泰朝他一瞪眼:“我在和赵兄弟说话,你别插嘴。”

还别说,哪怕这会儿大多数旗人都没落了,腐朽了,软弱无力了,可瘦死骆驼比马大,余威犹在。

哪怕现在的东三省,大清的统治力度远不如从前,但是普通老百姓多少也存在对他们的畏惧感。

刘宝贵不敢说话了。

赵传薪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动声色:“是啊,不能没有房子。”

金泰乐呵呵道:“在下倒是有一间闲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要不就匀给赵兄弟?”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赵传薪还真来了点兴趣:“好啊,咱们过去看看房子?”

金泰笑了笑,心里暗想:别看留过洋,脑袋不咋好使,一会儿多忽悠他点钱!

房子就在村子里,比刘宝贵的房子还破。

上面是木头瓦片,堆叠的好像乱石头岗子。下面是黄泥墙面,裂纹横七竖八,颜色古旧斑驳。

窗户上的窗户纸破损的厉害,随风飘扬。

没有院子,房门的门板已经烂掉了。

金泰觉得自己巧舌如簧,说:“赵兄弟,别看它好像很破,实际上比宝贵的那间屋子还好。伱看这屋顶,下面铺着黄泥拌的高粱杆,又铺了一层轻便防水的松木瓦片。宝贵的房子还漏水呢,这房子一点不漏。房顶大托也是松木的,都是笔直的上好的木料。里面马墙子一点裂纹都没有……”

赵传薪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妈的智障,老子又不瞎,任你说破天,也就是一破房子而已。

不但破,而且小,除了卧室,就是厨房,连个客厅都没有。

他打断了金泰的吹嘘:“多钱?”

金泰则一副你占了大便宜的样子:“你我兄弟一见如故,而在下也不缺银子,这栋屋子,随便给个三十两银子,就归你了。你看这条小狗,你要了这房子,狗也送你了。我们有句老话,狗大孩子胖,家里没有狗怎么能行呢?这可是英帝国的军队来打仗的时候,官兵胜了一场,收缴来的战利品。”

一旁的刘宝贵欲言又止。

赵传薪嘿嘿一笑:“是啊,咱们兄弟一见如故,而兄长你又不缺钱。不如这样,这房子你就送我了算了。要不,咱们烧黄纸斩鸡头拜了把子,就成了一家人。兄长若是同意,咱们这就找保人,把房契签了。”

金泰:“……”

你怎么可以比我还不要脸呢?

谁特么跟你拜把子,绺子才玩烧黄纸斩鸡头那一套呢。

刘宝贵也是错愕。

他为人精于算计,平时爱占些小便宜。可和这位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

金泰的烟瘾又上来了,眼泪鼻涕都开始往外流,脾气渐渐暴躁中。

他遏制住打哈欠的冲动,说:“咱们也不兜圈子了,你说,你能给多少?”

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并不好糊弄。

赵传薪却不急,他背着手来回打量房子。

外面黄泥墙面剥落了不少,能看见许多裂痕。上面瓦片也不整齐,防水效果有待商榷。门基本算废了,窗户也烂的差不多了。

烟囱是空心树,外面抹的黄泥,此时黄泥都被雨水泡的落了下去,只剩下烂木筒子了。

屋子里面,更是惨不忍睹。马墙都不是承重墙,上面没砌到顶。

只能说,大的框架和打过的地基堪可一用,其它一无是处。

清末旗人有个特点,他们自己有块遮羞布,只要自己不揭开,那牌面就一直在。

赵传薪可不惯着他,乐呵呵道:“烟瘾犯了吧?这样吧,我给你四块银元,应该够你抽几顿了,房子就卖我了,那条小狗也送我了吧,如何?”

金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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