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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与剑与法兰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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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明言与心软
(手机请访问 m.duxs8.com); “您……您能够再听我说几句话吗?哪怕几句话都好……”

听到这句话之后,芙兰停下了脚步,重新转过头来看着对方。

说实话她心里有些不耐烦了,因为还有那么多伤员在等着自己照顾,她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浪费太多时间。不过本着惯常的礼貌,她还是让自己显得十分温和。

“您还有什么事情呢?”

“请问……请问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样?需要多长时间的恢复?”带着一种忐忑不安的心情,热罗姆-波拿巴问,“我能不能尽快返回战场?”

“恐怕不行,您的伤势非常严重,恐怕得恢复好几个月吧,事实上我们对您这么快就能醒过来都感觉有些惊奇。”芙兰低声回答,“另外,您何必再赶急赶忙要回战场呢?现在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您应该多休息一段时间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还没有在战争当中有多好的表现,我不能够就这样离开战场!”热罗姆着急地说,“我怎么能够在第一次接战之后就躺在病床上度过这场战争呢?这不是一个波拿巴应该做出来的事情。”

眼看他这样,芙兰暗暗摇了摇头,她有时候真的难以理解这些年轻人们的想法。

就那么想要回去冒生命危险吗?

“我……我对自己很失望,我原本以为我能够……我能够有更大的作为。”也许是感受到了芙兰疑惑的视线,热罗姆忍不住苦笑了起来,“您知道的,我的身份尴尬,我需要作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来证明自己,我必须像一个波拿巴家族成员那样战斗。也只有这样,家族才有可能认同我。”

“这种事情是勉强不来的,就算您再怎么努力,皇帝陛下也未必能够完全承认您。”虽然并不怎么关心政治,不过既然身处社交界,对皇族的情况芙兰就不可能毫不知情,所以她当然清楚这位年轻的军官所面临的窘境,“再说了,您都受了重伤了,难道这还不够努力吗?没有人可以要求您做出更多了。”

“谢谢您安慰我。”热罗姆仍旧苦笑着,“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为了跟一个人证明自己,我想要成为英雄,我怎么能够仅仅只躺在她的面前呢?难道她会因为我只做了这样一点事就对我另眼相看吗?不,不够,完全不够……我痛恨自己。”

芙兰皱起了眉头。

“我之前已经跟您说过了,我不需要您来这里当什么英雄,我也不会因为您在战场上有什么特殊表现而另眼看待,您就是我的朋友,不会多也不会少。”

这个含蓄的回答,让年轻的热罗姆-波拿巴更加迷糊了,“不会多也不会少”,对他这样从小就直来直去的人实在是一个晦涩难明的解答,尤其是他现在状态如此糟糕,更加没有精力去思考更深的东西。

最后,他决定干脆问个明白。

“那么,您会原谅我的失败吗?”他满怀歉疚和渴盼地着芙兰。“如果您能够继续给予我希望,那么,感谢上帝,我会以最快的速度重新站起来的。”

“希望……”芙兰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她当然明白对方所说的希望到底是指什么。

对方不是一个有心机的人,而他对自己那种恋慕更加是没有什么掩饰……因而她更加厌倦了。

对普通女子来说,一位皇族成员的爱慕会让她们欣喜甚至自豪,可是对她来说却只有觉得麻烦的厌倦。

她不想学社交场上那些明明对人全无好感却还故意施展暧昧的*手段的名门淑女们,把青年人的热恋当成是一种消遣时间的玩具、或者是一种炫耀自己魅力和地位的摆设。对她来说,所需要追求的东西是如此明确,以至于已经没有必要再把目光停留在其他东西上面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想要摊开来讲,免得对方继续抱着奇怪的期待纠缠自己。

“先生,您现在深受重伤,我不想空耗您的精神,所以我就直白地跟您讲吧,如果您所说的希望是指我们两个之间进一步的感情联系的话,我得告诉您这种希望一开始就不存在的。”芙兰以尽量温和的态度跟他说,“自从认识您的时候开始,我就对印象良好,不过我只是把您当做好朋友,我也十分希望您未来能够和我们一家人交好……我很后悔自己跟您说过之前那番话,让您产生了不必要的误解。”

如此直白的拒绝,让青年人呆住了。

伤口再度隐隐作痛,甚至就连脑子也一片苍白,只剩下了那番话在耳边回荡。

“也就是说,不管我怎么做,您都不会青睐我吗?”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喃喃自语,“为什么您甚至都不舍得给我一丝希望呢?难道我就这样不值得您注目一下?我知道……我知道,我不够优秀,我也没能够成为英雄,可是……可是难道我的热忱,我的誓言,就一点也打动不了您吗?不,我不相信,您……您不是这样冰冷的人……我……”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显然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让他极度不好受。

“这跟您成不成为英雄没关系,我并不是因为您的地位或者财富而拒绝您的,这一点请您不要误解。”芙兰重新走回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伸手按住了他的胸口,帮助他顺了气,同时继续说了下去,“纵使您成为一个令人瞩目的战争英雄,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甚至是一国的皇帝,我也不会有所改变。因为……因为……我已经心有所属了。”

“什么?”热罗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您……您居然已经……”

“是啊,我坠入爱恋,而且已经很久了,很久很久了,比您想象得还要久,所以您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冰冷?我差点把自己都烧死!”也许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倾诉的机会,芙兰突然昂起头来,此时她的语气变得急促而又激动,脸也微微的红了起来。

她不自觉地带上了一种难言的傲气,“我有个朋友,不,也说不上朋友,我挺讨厌她的,不过她有一句话我却很认同——她说我们这样的人只能爱一次,如果那一次失败了或者上当了,那么以后就再也没办法爱别人了,她很多话都很傻,唯独这句话却聪明透顶……是的,我爱了这么一次,也只要这么一次,从那之后旁人我就不再注视了,您是不是英雄跟我又有多大的关系呢?我衷心祝福您过好自己的生活,但是很抱歉,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东西存在!”

如此斩钉截铁的断言,让热罗姆愈发难受了,他的心被踩得发疼。

就在这一瞬间,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狂热,甚至比自己还要狂热,那种如同烈火一般的狂热让她显得既凌厉又有点疯狂,简直不像是他一直认识的那位文静温婉的女子。

他的心里充满了难言的愤怒和失落,但是更多的是痛苦。

心里百味杂陈,而眼睛里几乎凝聚起了泪花。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够被她如此眷恋?

她如此眷恋,到底又能够换来什么?

“抱歉,也许我说得有点重了,但是基本的意思您应该是明白了。”眼见他如此伤心的模样,芙兰倒有些于心不忍了,“我跟您说这些,是为了把事情说清楚不是为了伤害您,因为我在社交场上见过太多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了,我唯恐自己也变成这种恶魔。所以,现在您应该也清楚我的意思了吧?请别害怕,您依旧是我们家的朋友,我也会如同之前那样悉心照料您的。”

终于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

“好吧,您这样说,我都明白了,还能有什么地方不明白呢?我知道的,您本来就对我没有任何义务,是我自己给了自己希望,我也很感谢您能够直接对我说清楚,没有欺骗我。”他重新苦笑了起来,只剩下了无尽的伤感,“不过,您有一点是想错了,您的热情无法被浇灭,难道我”

“什么意思……?”芙兰沉着脸低声问。“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您还要来为难我吗?”

热罗姆不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所以他听不出来这种语调已经有些险恶了。

“不,请您放心,在您回心转意之前,我是不会纠缠您的……我不会再给您增添困扰。”热罗姆尽最大的力气,稍微摇了摇头,“可是,即使不能陪伴在您身边,至少我可以在您视线所不及的地方,作为一个骑士来守护您,帮助您。我祝福您能够得到幸福,如果您得到的话,我甚至比自己幸福更高兴,可我只怕您受骗上当,我无法容忍任何人伤害您,如果有人那么做了的话,我会用尽我的一切让他付出代价,我发誓……!”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听到这话会感动而且高兴,可是芙兰却完全不是如此。

她和兄长的事情,是深埋地下都唯恐不够隐秘的阴私,怎么可能容忍有人来对自己寻根问底?更何况,她根本就不认为自己需要什么守护骑士……人依赖的只有自己。

“够了……您把自己当成什么了?侠客?骑士?不请自来的圣徒?”她打断了热罗姆-波拿巴的话,“我的事情有我自己来办,而且我自己也办得好,我不希望别人来干涉自己的私事!”

“您这话是吓不退我的,小姐,我也有我的坚持。”热罗姆微笑了起来,似乎是为自己找到了新的目标一样,“如果您幸福,我不会对您有任何阻碍,如果您不幸被人骗了……我会代替上帝制裁恶人的,哪怕拼上我的一切!”

芙兰停住了手。

他的话并没有让她感动,反倒是让她愤怒,虽然表面上十分平静,但是她内心的恼怒却已经达到了沸腾的程度。

因为他无异于是表明,他会继续注视着自己,甚至还有可能对自己的哥哥不利。

在热罗姆视线所不及的地方,她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热罗姆当然想象不出来,此时在这颗娇小可爱的头颅里面,到底转动的是什么样的念头。

芙兰眯起了眼睛,看了看他依旧绑着绷带的胸腹和脖子。

他虽然是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但是在现在的情况下,只要自己稍微用点劲,他就将会永远地告别人世。

而且,在这个医院里面,死个人根本不值得注意,纵使他的身份有些特殊,但是人们也不会感到有什么疑惑和惊诧。

更何况,没人会怀疑自己,见过自己不辞辛苦照顾伤员的人们,所有人都不可能相信特雷维尔小姐会动手杀人。

是的,只需要用手一按,和几分钟时间……

芙兰背后的手轻轻抬了起来。

这只手虽然纤细细嫩,看上去没有多大力气,但是在这样的情势下足以带走对方的生命了。

但是,就在即将伸出来的那一刻,她的手停了下来。

虽然心里依旧恼怒,但是芙兰最终还是住了手。

不管怎么样,对方并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恶意。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落到如此境地了,她反倒有些下不了手。

“尽我最大的诚意,我请您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这对您和我都没有什么好处,我的幸福有我自己来争取就够了,不需要一个热心的旁观者!还有,如果您胆敢对他有些许不利的话,我也发誓……”最后,芙兰重新开口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在热罗姆耳中竟然是如此冰凉,以至于他几乎瞬间呆愣住了,而她的视线,更是让人心悸,“我会将您一段一段地切成碎片,在这种问题上我是不开玩笑的,先生。”

说完之后,她不想再多说什么了,不顾对方的呼唤,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房间。

人人都说见惯了战场的死亡之后人就会变得心硬,毫无怜悯,可是我的心反倒是软下来了,真是奇怪。她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而就在走出房间来到医院大堂的时候,一位医生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

“一支英国志愿队也来了?”她一边听一边问,“南丁格尔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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